凌晨三点,城市沉入一天中最深的睡眠,唯有老城区棚户区那片待拆迁的废墟,在稀疏的路灯和更稀疏的月光下,像一块巨大的、布满褶皱和阴影的陈旧伤疤,沉默地趴在城市的边缘。寒风穿过歪斜的电线和残破的墙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某种不祥的呜咽。这里白天尚且人迹罕至,夜晚更是寂静得可怕,只有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穿行的声音,偶尔打破死寂。
刘冰带着两名经验丰富的便衣刑警,像三只融入夜色的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棚户区深处,那处曾经发现过林小雨DNA和临时居住痕迹的废弃院落外围。这里已经被灰衣男人弃用,但根据“连环惩罚”的模式分析,灰衣男人对这片区域似乎情有独钟。他熟悉这里复杂的地形、稀疏的监控和流动的人口,这里可能不仅是临时据点,也可能是他观察、转移或进行其他活动的“暗哨”区域。他或许还会回来,或许在附近还有别的、未被发现的藏身之处。
连续三晚的蹲守,生理和心理的极限挑战。寒冷、疲惫、蚊虫叮咬,以及那种在绝对寂静中等待未知危险的紧绷感,足以消磨最坚韧的意志。两名年轻刑警已经轮流在车里短暂休息过,但刘冰几乎没有合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目标院落和周围几条幽深巷道的入口,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他知道,灰衣男人如果出现,一定是在这种最不可能被人察觉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风声和鼠窜,没有任何异常。远处城市中心不灭的灯火勾勒出模糊的天际线,与脚下这片被遗忘的黑暗形成残酷的对比。刘冰紧了紧领口,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吹散。他想起吕凯关于“连环惩罚”的分析,想起失踪的林小雨、苏晓、方哲,想起灰衣男人那冷静到可怕的“清洁”逻辑。必须抓住他,必须阻止他。
就在神经因为长时间紧绷而有些麻木时,刘冰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右侧一条更窄、更暗的巷道深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又迅速熄灭。不是路灯,也不是居民家的灯光,更像是……手电筒的光束被刻意遮挡后漏出的一线,或者是手机屏幕的微光?
“有情况。”刘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着耳麦说,同时轻轻拍了拍身边两名刑警的肩膀。三人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身体伏得更低,呼吸也屏住了。
几分钟后,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那条巷道里慢慢“滑”了出来。之所以用“滑”,是因为那人的动作非常轻,非常慢,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像一道贴着墙根的阴影。他穿着一件深色的、似乎能吸收光线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脸上戴着口罩,身形不算高大,但动作间透着一股精干和谨慎。他没有立刻走向废弃院落,而是在巷口停住,侧耳倾听,观察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确认四周安全后,才像幽灵一样,快速闪进了废弃院落隔壁的另一处、看起来更加破败、几乎完全被瓦砾掩埋了一半的废弃民房里。
那处房子,之前排查时因为太过残破、看起来根本无法进入而被忽略了。但灰衣男人显然知道里面有“路”。
“目标出现,进入隔壁废弃民房。A点留守监视入口,B点跟我绕后,堵住可能的其他出口。注意,目标极度危险,可能持有武器或危险化学品,务必小心,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首要目标是确认其身份和意图,必要时可实施控制。”刘冰快速低声下令,声音冷静而果断。熬了三天三夜,猎物终于露面了!肾上腺素瞬间冲散了所有疲惫。
三人迅速而无声地展开行动。一名刑警留在原地,用夜视仪继续监视入口和周围动静。刘冰带着另一名刑警,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如同两只经验丰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那处废弃民房的后方迂回。
房子后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连着一条干涸的臭水沟。刘冰和同伴屏息凝神,靠近房子后墙。墙上有几处裂缝和破洞,里面漆黑一片,但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光线晃动,还有人刻意压低的、翻动什么东西的窸窣声。
灰衣男人在里面!他在找东西?还是这里就是他另一个隐蔽的储藏点?
刘冰对同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守在后窗下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贴近一个较大的墙缝,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借着里面那人手中一支微型笔式手电发出的、被刻意调暗的惨白光束,刘冰勉强能看到里面的轮廓。那人背对着墙缝,蹲在地上,正在撬动地面上几块松动的砖头。砖头下似乎有一个隐藏的、不大的空间。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用黑色防水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体,迅速塞进怀里。然后又伸手进去摸索,似乎还想拿别的东西。
就是现在!他注意力集中在取东西上,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而且,必须在他拿到可能危险物品之前控制住他!
刘冰不再犹豫,对同伴打了个“行动”的手势,同时对着耳麦低喝:“A点,前门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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