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案情分析室的白板上,线索网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密度扩张、交织。中心依然是那个模糊的灰衣男人轮廓,但现在,从他身上延伸出的箭头,已经不再仅仅指向单个的受害者,而是指向了一个个被标记的、相互关联的社会“病灶”:
陈建华(校园性骚扰、包庇、利益输送)——> 林小雨(受害者/潜在“演员”)
方哲(沉默的媒体人、环境污染调查者)——> 王文瀚(收受贿赂、压制报道的总编)
“恒发”化工厂/吴天豪(污染、数据造假、背后保护伞)——> 十年前铅污染事件(受害者、掩盖者)
柳征(个人复仇模板、暗网联系)——> “Clean World”论坛/“净罪者”(幕后引导者?)
“连环惩罚。”吕凯站在白板前,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穿透力,将所有人的目光和思绪都凝聚在那个词汇上,“灰衣男人,或者说‘净罪者’,不是在随机作案,也不是在简单模仿柳征的个人复仇。他是在执行一套经过精心设计的、带有强烈社会批判色彩的‘惩罚’程序。他的目标,不是孤立的人,而是由这些人连接、构成的一个个‘不公系统’或‘罪恶链条’。”
他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圆圈,每个圆圈代表一个“链条”:
“第一个链条:校园性骚扰与系统包庇。链条节点包括:施害者(陈建华)、包庇者(德育处主任李国平、可能还有更高层)、沉默的旁观者(其他知情老师、学生)、试图反抗但被压制的受害者(林小雨、苏晓等)。灰衣男人的‘惩罚’:曝光陈建华的罪行(偷拍照片、经济问题),使其身败名裂;带走林小雨和苏晓,可能作为‘证人’或‘共犯’;用匿名信和威胁刺激整个链条上的其他人(如李国平),制造恐慌和自我暴露。他的目的,不仅是惩罚陈建华个人,更是要揭露和撕裂这个包庇性骚扰的系统性沉默。”
刘冰抱着双臂,眉头紧锁:“所以林小雨和苏晓,可能不仅仅是被绑架,她们可能是灰衣男人用来‘演示’这个系统如何运作、如何受害的‘道具’?他甚至可能诱导或强迫她们,去指证、去对抗?”
“很有可能。”陈敏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从林小雨日记和录音来看,灰衣男人在尝试‘说服’和‘引导’她,让她从单纯的受害者,转变为某种‘反抗者’或‘见证者’。苏晓的情况可能类似。灰衣男人在利用她们的痛苦和愤怒,来达成他自己的‘清洁’目的。”
“第二个链条:环境污染与媒体监督失效。”吕凯的笔指向另一个圆圈,“这个链条更庞大,时间跨度更长。节点包括:污染企业(‘恒发’/吴天豪,以及十年前的化工厂)、监管失职的环保/安监部门、被收买或压制的媒体人(十年前的王文瀚,现在的方哲及其上级)、利益受损的公众(受害儿童及家庭)。灰衣男人的‘惩罚’:针对方哲,用他三年前的撤稿刺激其愧疚,用他现在的调查将其置于危险和道德的拷问之下;针对王文瀚,直接揭露其收受贿赂的旧疮,并用方哲的失踪和污染证据对其进行精神折磨;针对‘恒发’和吴天豪,他可能已经掌握了方哲调查的关键证据,并准备用某种方式公之于众。他甚至可能将十年前和现在的污染事件联系起来,展示这个‘污染-掩盖-再污染’的恶性循环。”
赵永南调出电脑上的数据分析:“从方哲电脑里恢复的数据看,灰衣男人很可能已经拿到了方哲关于‘恒发’污染的核心证据备份。他选择在方哲即将突破、报社总编再次施压的关键节点带走方哲,时机拿捏得极其精准。他不仅是在惩罚方哲和王文瀚,更是在抢夺对‘恒发’丑闻的‘揭露’主导权。他要以自己的方式,来曝光这个链条。”
“第三个链条,可能更隐蔽,但也更危险。”吕凯的笔尖悬停在白板上方,目光扫过众人,“那就是由柳征案所引出的,关于‘私刑正义’、‘程序正义失效’、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暗网引导力量(‘Clean World’论坛、‘净罪者’)的讨论。灰衣男人可能将自己视为柳征的‘继承者’或‘升级版’。柳征是为个人复仇,灰衣男人则是为‘社会’清洁。他在模仿柳征的手法(隐蔽、清除痕迹),但目标更宏大,理念更具煽动性。他甚至在利用柳征案引发的社会争议和舆论撕裂,作为他行动的背景和掩护。柳征说的‘演员不只一个’,可能指的就是灰衣男人这样的‘模仿者’或‘同盟’。”
三个链条,相互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灰衣男人就像一只冷静而残忍的蜘蛛,在这张网的节点上精准出击,用“惩罚”作为毒液,麻痹猎物,同时向整个网络宣告他的存在和规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冰忍不住问,“就为了当个‘正义使者’?他图什么?报复社会?还是某种变态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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