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案情分析室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白炽灯惨白的光线下,巨大的白板上,线索、照片、时间线如同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中心是灰衣男人模糊的轮廓,以及三个醒目的名字:林小雨、苏晓、方哲。旁边标注着最新的物证信息:匿名信指纹确认、化学灼伤疤痕、图形工作站电流声、棚户区据点、可能的“净罪者”代号……
吕凯站在白板前,双手撑在桌面,目光沉静,但大脑在高速运转,将陈建华崩溃后的供述、新发现的指纹证据、以及方哲案的背景信息,像拼图一样,一块块填入灰衣男人那庞大而扭曲的行动蓝图中。
“陈建华彻底否认拿走过林小雨的日记,测谎显示他可能没说谎。而匿名信上的指纹,与日记本上的陌生指纹,属于同一个人——灰衣男人。”吕凯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那么,陷害的逻辑,就成立了。灰衣男人,是那个潜入林小雨家,拿走日记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烟瘾上来了,但强行忍着。“为了拿到林小雨最真实的心理记录,了解她的恐惧、矛盾和可能的诉求,好更精准地设计陷阱,引她上钩?日记是了解受害者内心最直接的窗口。”
“不仅仅是了解。”陈敏放下手中的物证报告,接话道,“他拿走日记,可能还有更深的意图。日记本本身,是一个物证,证明了林小雨曾遭受骚扰并产生过极端情绪。灰衣男人拿走它,可以防止这本日记在案发后,被警方轻易找到,从而过早地将调查重点锁定在陈建华身上,干扰他后续的计划。同时,他可以用日记中的信息(比如对陈的恨意、对‘惩罚’的模糊渴望),来加工、引导,甚至伪造出对陈建华更不利的‘证据’或‘情境’。比如,那段录音里他对林小雨说的那些话,很可能就利用了日记里的只言片语。”
“而且,”赵永南调出电脑上的一些数据分析,“灰衣男人在拿走日记后,还在日记本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这似乎有点矛盾,他如此谨慎,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生物痕迹?除非……他是有意留下的。就像匿名信上的指纹一样。他可能自信警方无法通过指纹找到他,或者,他故意留下线索,作为一种挑衅,或者……作为他‘作品’的一部分?证明他来过,他接触过,他掌控着一切?”
有意留下指纹?这个推测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灰衣男人真的自信到这种地步,或者偏执到要将自己的“痕迹”也作为“艺术”的一部分,那他的心理状态和危险性,就更加难以估量了。
“陷害陈建华的逻辑,是灰衣男人整个计划的重要一环。”吕凯在白板上“陷害”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第一步,他先通过某种渠道(可能是网络,也可能是更直接的调查)掌握了陈建华偷拍、性骚扰、经济问题的初步证据。第二步,他选择林小雨作为突破口,因为她是最新、也可能是反抗意识较强的受害者。他接触林小雨,展示证据(偷拍照片、可能还有录音),获取信任,并灌输‘惩罚’的理念。第三步,他潜入林家拿走日记,既是为了深入了解和控制林小雨,也是为了后续布局。第四步,他设计勒索陈建华,但预判陈不敢来,实际目标是引林小雨到天台。第五步,带走林小雨。同时,他可能已经将陈建华的部分犯罪证据(偷拍照片等)匿名发送给了相关部门或媒体,或者预留了定时发布的程序,确保陈建华身败名裂。而林小雨的失踪,会成为压垮陈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成为灰衣男人下一个‘舞台剧’的关键‘演员’。”
“林小雨是他选中的‘演员’,方哲也是,苏晓可能也是。”刘冰咬着牙,“这个混蛋,他把人当棋子,当道具!他现在手上有三个‘演员’,他想导一出什么戏?‘审判陈建华’?‘揭露媒体黑幕’?还是……更大的?”
“更大的……”吕凯的目光落在白板上“污染的孩子”、“恒发化工厂”、“总编往事”这些字眼上。灰衣男人的视野,显然不局限于校园性骚扰。他将环境污染、媒体失声、系统包庇,都纳入了他的“清洁”范围。方哲的失踪,可能是他介入环境议题的开端。而苏晓的失踪,可能也与某个尚未完全浮出水面的“不公”有关。
“陷害陈建华,只是他整体计划中的一幕。”吕凯缓缓道,“他用精心设计的陷阱,让陈建华这个‘作恶者’自行暴露、崩溃,同时带走‘受害者’林小雨。这符合他‘让罪恶自己显现’的理念。他可能想用类似的手法,来对付方哲,以及他名单上的其他人。让‘沉默者’方哲重新面对自己撤稿的过去,让‘掩盖者’总编承受良心的谴责,甚至可能利用方哲正在调查的环境污染事件,制造更大的‘揭露’。”
“那林小雨、苏晓、方哲,他们现在在哪里?”陈敏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灰衣男人需要地方关押他们,而且这个地方很可能具备一定的功能性,不仅仅是囚禁,可能还便于他进行某种‘仪式’或‘录制’。棚户区的据点显然只是临时中转站。他应该有一个更隐蔽、更固定的巢穴。有化学实验条件,能操作图形工作站,有网络,能避开主要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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