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219章 古老回廊、机械守卫与“神之阶梯”

决定了分头行动，气氛立刻变得更加肃杀。洞穴深处吹来的风带着浓郁的硫磺和机油混合的怪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光尽头的陈旧气息。铭文碎片在夜枭手中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稳定的蓝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弱火苗，指引着方向，也带来一丝渺茫的希望。

“保持通讯，虽然干扰会很强。每十分钟尝试联系一次，如果半小时内没有回复，或者信号彻底中断超过一小时，剃刀，你就带人立刻撤离，不要回头，将情报送回基地为第一要务。”铁面将备用电池和高能口粮分给灵狐和夜枭，同时将最重要的几件战利品——包括那本邪教日记、数据芯片、金属残片和封存的雕像——交给剃刀，“这些是关键证据，务必带回去。”

“明白，头儿。你们保重。”剃刀没有多言，接过东西，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同样沉重。

很快，队伍分开。剃刀带着处于昏迷状态的黑隼队员和另一名轻伤员，以及大部分装备和补给，沿着来时的岩缝小心返回，试图避开外面可能残留的怪物，与药剂师和巨石会合后撤回基地。

而铁面、夜枭和灵狐，则整理好必要的装备——武器、弹药、照明、攀爬工具、少量医疗用品和高能食物，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漆黑向下、深不见底的古老洞穴。

洞穴起初狭窄陡峭，需要手脚并用才能下行。岩壁上的人工开凿痕迹越来越明显，虽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硫磺结晶，但仍能看出规整的棱角。空气越来越闷热，硫磺味刺鼻，但那种旧机械的金属油污气息也越发清晰。脚下不再是天然的岩石，逐渐出现了铺设整齐的金属网格地板，虽然锈蚀严重，但结构依然完整。

“是旧时代的设施……而且规格很高。”灵狐用冷光棒照亮墙壁，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风格与之前丘陵遗迹相似的指示灯和标识牌，文字是旧时代的通用语，但大多已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维护通道”、“下层能源区”、“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等字样。

“我们进入‘阿赖耶识’设施的地下部分了。”铁面低声道，枪口始终指向黑暗的前方，“保持警惕，这种地方通常都有自动防御系统，而且……谁知道大灾变后，这里滋生了什么。”

三人呈三角队形，铁面打头，夜枭居中，灵狐垫后，小心翼翼地沿着金属网格通道向下。通道倾斜向下，坡度平缓，但深不见底。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大型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与之前祭坛引发的混乱嗡鸣不同，这声音更加规律、更加机械，但也更加古老，仿佛沉睡的巨兽在呼吸。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垂直竖井，直径超过五十米，井壁上固定着螺旋向下的金属阶梯和升降平台（早已锈死）。环绕竖井的，是一圈环形平台，平台上分布着一些控制台和大型设备基座，但大多已损坏，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早已熄灭的显示屏和指示灯阵列。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机油、金属和岁月尘埃的味道。

“这里……像是一个主升降井或者能源中枢。”灵狐环顾四周，用照明设备扫过那些锈蚀的控制台，“看这些设备的规模和布局，这里在旧时代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夜枭手中的铭文碎片，光芒忽然变得明亮了一些，并且开始有规律地、轻微地脉动，指向竖井深处。

“下面……钥匙和铭文在指引下面。”夜枭感受着碎片传来的温热和脉动，那是一种明确的、向下的吸引力。

“没有其他路了，只有这个竖井能继续向下。”铁面检查了一下环形平台，通往其他方向的通道大多被坍塌的混凝土和金属结构封死，只有少数几条狭窄的维修管道，但不知通向何处，而且看起来极不安全。

“走阶梯，还是尝试修复某个升降平台？”灵狐看着那深不见底、锈迹斑斑、仿佛通向地狱的螺旋阶梯，皱了皱眉。

“阶梯太慢，而且不安全，谁知道这些锈蚀的金属还能不能承受我们的重量。”铁面走到一个相对完好的升降平台控制台前，尝试着按了几个按钮，没有任何反应。他仔细检查控制台的结构，发现能源接口早已枯竭，但控制线路似乎相对完整。“或许可以尝试手动启动备用能源，如果还有残留的话。”

灵狐凑过来，拿出万用表和一套精巧的工具，开始检查控制台。“有微弱的残余能量……线路基本完好，但核心能源耗尽了。需要外部能源激活……或者，看看有没有物理制动手闸之类的。”

两人在控制台忙碌，夜枭则举着照明设备，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个巨大的圆柱空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置身于某个巨人体内沉寂的心脏。空气中那股规律的机械嗡鸣似乎就是从竖井深处传来，时强时弱。

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那些巨大的显示屏，尽管屏幕漆黑，但边缘镶嵌的一些细小指示灯，似乎……极其微弱地、间歇性地闪烁了一下？是错觉，还是残留的能量？

就在他凝神细看时，异变突生！

环形平台边缘，几个原本沉寂的、如同金属球体般的装置，突然“嗡”地一声，亮起了红色的光芒！球体表面裂开，伸出数条细长的机械臂和闪烁着红光的扫描探头，对准了平台上的三个不速之客！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进入三级管制区域！身份验证失败！执行清除程序！”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球形装置中传出，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

紧接着，另外几个方向也亮起了红光，总共六个球形守卫被激活，悬浮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红色的扫描光束锁定了三人！

“是自动防御守卫！小心！”铁面低吼一声，瞬间举枪射击！

砰！砰！

子弹打在球形守卫的外壳上，溅起一串火花，但只在金属表面留下浅浅的白痕，未能击穿！这些守卫的装甲显然极其坚固！

球形守卫被攻击，立刻做出反应！它们细长的机械臂前端裂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射出炽热的高能激光束！同时，球体底部打开，投下数枚拳头大小、闪烁着红光的球体——是高爆感应雷！

“散开！找掩体！”灵狐娇叱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到一台巨大的、锈蚀的设备后面。

夜枭和铁面也立刻翻滚躲避。激光束擦着夜枭的耳边飞过，灼热的气流让他脸颊生疼。高爆感应雷滚落在地，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然后轰然炸开！爆炸的冲击波和破片将平台上的灰尘和锈蚀激起一片，叮叮当当地打在掩体上。

这些守卫火力凶猛，而且配合默契，封锁了他们的闪避空间。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具备一定的学习能力和战术配合，不断压缩三人的活动范围。

“打关节和扫描探头！能源核心可能在球体内部，但装甲太厚！”铁面一边精准地点射击退一个试图靠近的守卫，一边喊道。

夜枭端起电磁步枪，瞄准一个守卫伸出的扫描探头，扣动扳机。电枢弹精准命中，探头爆出一团火花，那个守卫的动作明显一滞，但很快又调整过来，用其他探头继续锁定攻击。

“普通武器效果有限！用高爆或能量武器！”灵狐从掩体后探出身子，手中飞出一道银光，那是一枚特制的高爆飞镖，精准地钉在一个守卫的机械臂关节处。

轰！飞镖爆炸，将那条机械臂炸断，守卫失去平衡，摇晃着坠向竖井深处。但剩下的守卫立刻调整阵型，弥补了空缺，火力更加密集。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弹药和体力耗不过这些铁疙瘩！”灵狐喊道，她的飞镖数量有限。

夜枭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基座，激光束在他头顶的金属上烧灼出一个个小洞。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铭文碎片，碎片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和紧张而变得有些发烫。钥匙……钥匙对这些机械守卫会有用吗？它们是机械造物，并非混沌生物。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一个守卫突然放弃了射击，快速悬浮到他们头顶，底部打开，投下一张闪烁着电火光的金属网，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躲开！”铁面猛扑过来，将夜枭推开，自己却被金属网的边缘擦中，背部的护甲瞬间被高压电流烧焦，身体一阵麻痹，动作慢了半拍。

另一道激光束趁机射向铁面！

“头儿！”灵狐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夜枭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将铭文碎片按在控制台一个看起来像是能源接口的、布满灰尘的凹槽上！同时，另一只手紧握着冰冷的钥匙，心中疯狂地祈求、呼唤着某种共鸣——与这个古老设施，与“阿赖耶识”遗留之物的共鸣！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但这里是“阿赖耶识”的设施，铭文碎片和钥匙都与之相关，或许……

嗡——！！！

铭文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蓝色光芒！碎片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出湛蓝的光流，瞬间注入控制台的凹槽！控制台上那些早已熄灭的指示灯，如同被注入生命的星辰，一个接一个地、由近及远地亮了起来！虽然大多闪烁不定，接触不良，但整个控制台，连同周围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了一层柔和的、稳定的蓝色光晕中！

与此同时，夜枭手中的钥匙，也微微一震，一股微弱但精纯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铭文碎片，仿佛为这突然的激活提供了最后的“火花”。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正在疯狂攻击的球形守卫，在蓝色光芒亮起的瞬间，动作齐齐一滞！红色的扫描光束变成了柔和的蓝色，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内容截然不同：

“检测到……高权限识别码……能量特征验证通过……临时权限授予……守卫协议暂停……欢迎回来，三级维护权限持有者。”

说完，六个球形守卫收起了武器和扫描探头，红光熄灭，缓缓降落回原来的位置，表面的裂口闭合，恢复了原本沉寂的金属球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平台上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控制台和周围设备指示灯闪烁时发出的、轻微的“滋滋”电流声。

“这……”灵狐从掩体后走出，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铁面忍着背部的麻痹和灼痛，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夜枭，又看向他手中光芒逐渐黯淡下去的铭文碎片和控制台上闪烁的蓝色指示灯，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高权限识别码？三级维护权限？”夜枭自己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铭文碎片和钥匙的组合，竟然真的能在这个古老的设施中生效，而且似乎被识别为某种“权限”！

“是铭文碎片……”夜枭将微微发热的碎片从凹槽中取下，蓝光随之减弱，但并未完全熄灭，依旧稳定地散发着微光，“它似乎……存储了某种访问权限，钥匙……可能提供了验证所需的‘密钥’。这个设施，还残留着基础的识别和响应系统。”

“干得好，夜枭。”铁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动作牵动了背部的伤，让他咧了咧嘴，“你救了我们一命。看来，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三级维护权限……或许能让我们在这下面走得更顺畅些。”

灵狐已经快速检查了一下铁面的伤势，进行了紧急处理。“烧伤和电击伤，不算太重，但需要休息。控制台好像被激活了一部分功能，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图或者这个设施的信息。”

夜枭将铭文碎片再次贴近控制台，控制台上一块较小的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虽然画面布满雪花和干扰条纹，但依稀能看到一幅简略的、分层的结构图，旁边标注着一些模糊的文字。

“这是……设施结构简图？”夜枭辨认着，“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主升降井-三级维护平台’。下面还有……‘次级能源中心’、‘主控数据中心’、‘深层储藏库’、‘核心试验区’……还有，‘神之阶梯连接端口’？”

“神之阶梯连接端口！”铁面和灵狐同时精神一振。掠夺者疯狂追寻的“神之阶梯”，果然与这个设施有关！

“端口在……最底层，标注为‘核心试验区’下方，特殊通道连接。”夜枭指着结构图最下方一个闪烁的、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但通往那里的路径……大部分显示为断开或故障。只有一条备用维护通道似乎还能通行，但需要……‘二级以上权限’和‘路径验证’。”

“二级权限？我们只有三级。”灵狐皱眉。

“路径验证……或许指的是铭文碎片指引的方向？”铁面沉吟道，“先不管那么多，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该往哪里走了。这个升降平台能启动吗？”

夜枭尝试用铭文碎片接触控制台上其他区域，但只有少数几个指示灯有反应，其中一个似乎是手动控制升降平台物理制动的拉杆。他试着拉动，平台下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但那个巨大的、锈蚀的升降平台，竟然真的开始缓缓下降，虽然速度慢得像蜗牛，而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能用，但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卡住或者掉下去。”夜枭看着那缓慢移动的平台，和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有些发毛。

“总比爬那随时会断裂的楼梯强。”铁面咬牙道，“上去！小心点。”

三人小心地踏上那锈迹斑斑、嘎吱作响的升降平台，抓紧边缘的栏杆。平台缓慢而坚定地向下沉去，没入主竖井的黑暗之中。头顶的光亮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遥远的光点。四周是冰冷潮湿的井壁，上面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线缆，大多已锈蚀断裂。只有夜枭手中的铭文碎片，散发着稳定的蓝光，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也映照着三人凝重的脸庞。

下方，那规律的机械嗡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巨兽沉睡的鼾声。而“神之阶梯连接端口”，那掠夺者疯狂追寻、可能与“灯塔”秘密息息相关的所在，就在这黑暗的最深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等待他们的，是尘封的真相，还是更深的噩梦？

升降平台在令人窒息的嘎吱声中，缓缓沉向无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