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212章 集结、准备与暗处的眼睛

七十二小时的准备时间，转瞬即逝，却又格外漫长。

对夜枭而言，大部分时间被各种检查和训练填满。凯斯博士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温和”的共鸣测试，试图在夜枭主动配合下，探明“秩序之钥”与他之间那特殊的联系，以及钥匙当前的状态。测试结果既令人困惑，又似乎印证了某些猜测。

钥匙本身依旧灰暗、沉寂，常规能量扫描和物质分析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古老的、带有微弱辐射残留的金属块。但当夜枭集中精神，尝试用意念沟通，或者在凯斯博士用特定频率的能量场进行“刺激”时，他能隐约感觉到钥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睡”着，对某些特定波段（与沈砚体内被压制的污染能量、或者某些旧时代清洁能源频谱有微妙相似之处）有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测量的“共振”反馈。这种反馈无法形成任何实质性的能量释放或干涉，更像是一种…“识别”或“共鸣”的倾向。

“它可能进入了某种‘低功耗’或‘休眠’状态。”凯斯博士分析道，眉头微蹙，“之前的剧烈消耗，尤其是最后强行引导对抗沈砚体内的高浓度污染，可能耗尽了它储存的大部分能量，或者触发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你需要它，就像一块耗尽的电池，虽然结构完好，甚至保留了‘接口’特性，但需要特定的‘充电’方式或者‘唤醒’条件，才能重新激活。而‘灯塔’，或者那些所谓的‘铭文’，或许就是关键。”

凯斯博士也尝试用从钥匙上检测到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特征频谱，对沈砚体内的污染进行反向刺激实验，结果同样微妙。那沉睡的污染能量，对这频谱表现出了一丝几乎不可查的“活性波动”，虽然距离激发或净化还差得远，但这至少证明钥匙的力量特性，与沈砚体内的污染存在某种本质层面的关联或对立，为将来的靶向治疗提供了一线可能的思路。

除了配合研究，夜枭其余时间都泡在基地的训练场和装备库。他的身体在高效药物和自身恢复力下快速好转，但距离巅峰状态还有差距。他着重进行了废墟环境生存、快速射击、近身格斗（尤其是利用地形和环境）以及针对高辐射、强干扰区域的适应性训练。铁面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套轻型但防护性能不错的侦察兵护甲，并配备了一把射程和精度都相当优秀的电磁步枪，以及一把加装了高周波切割刃的近战匕首。

“记住，在‘锈蚀海岸’，能见度、通讯和很多高科技玩意儿都可能出问题。相信你的眼睛、耳朵和直觉，还有你手里的实弹武器和冷兵器。”铁面叮嘱道，同时递给他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老式指南针的金属圆盘，但表面刻着复杂的光纹，“这是改良版的‘路径信标’，能在强电磁干扰下维持最基本的指向和短距离（十公里内）队员间定位，依靠生物微电和地磁场双重修正，比较可靠。但超出范围或者遇到更极端的空间畸变，它也可能会失灵。”

夜枭郑重地接过，贴身收好。

小队其他成员也陆续确定。铁面亲自担任队长。副队长是“剃刀”，一个沉默寡言、肤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狙击专家，擅长在极端环境下进行超远距离精准打击和潜伏侦察。医护兵兼技术支援是“药剂师”，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卷气但手极其稳定的年轻人，精通战场急救、药剂配制和各种电子设备的快速维修与骇入。突击手是“巨石”，人如其名，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是队伍里的重火力手和开路先锋，性格豪爽，笑声能震落天花板上的灰尘。最后是“灵狐”，小队的情报专家和渗透者，一个身材娇小、动作敏捷如猫的女子，精通伪装、陷阱拆除、痕迹追踪和短频加密通讯，据说她能像幽灵一样融入任何环境。

这支五人小队（算上夜枭是六人）是铁面从自己麾下和基地其他精锐中精心挑选的，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擅长应对各种复杂和未知的废墟环境。他们都知道这次“破雾者”任务的风险极高，目标区域是着名的生命禁区，但无人退缩。对于精锐战士而言，挑战与机遇并存，而且基地开出的贡献点奖励也极为丰厚。

在准备期间，夜枭也明显感觉到，基地内部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关于“深渊回响”任务的细节，尤其是“秩序之钥”和沈砚的特殊状况，被严格控制在高层和少数相关人员之间。但一些模糊的消息和风声，尤其是关于夜枭身份的传言，还是不胫而走。他走在基地通道里，能感觉到一些或好奇、或探究、或隐藏着其他复杂情绪的眼神。莫里森代表的科研部门，尤其是“教授”的项目组，对夜枭的关注似乎也在暗中增加，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夜枭不止一次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或者在自己路过某些区域时，隐蔽的监控探头似乎转动得格外“勤快”。

出发前夜，夜枭去了深层医疗区。隔着观察窗，他看着静静躺在“寂静摇篮”中的沈砚。那些暗淡的绿色印记在柔和的光芒下几乎看不见，沈砚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凯斯博士告诉他，沈砚的生命体征稳定，污染处于休眠压制状态，意识活动极其微弱但并未消失，似乎在某种深层的、受保护的“梦境”或“停滞”中。

“我们会继续尝试温和的唤醒和净化方案。”凯斯博士站在他身边，低声道，“你带回来的钥匙能量特征数据很有价值。虽然目前还无法直接应用，但至少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你自己…也要小心。那座灯塔，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那里散发的能量信号虽然微弱，但频谱极其复杂古老，而且…似乎带有某种‘呼唤’或‘筛选’的意味。”

夜枭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沈砚，转身离开。他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取出那枚灰暗的钥匙，在手中摩挲。冰冷的触感一如既往，但他总觉得，钥匙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与他自己的呼吸，产生着难以言喻的同步。是错觉，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正在建立？

七十二小时的最后几小时，在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与不安的氛围中流逝。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三号装备库。

小队成员已经完成最后检查，装备齐全，静静地等待着。铁面在做最后的任务简报和路线确认。他们将乘坐经过特殊改装、具备一定抗干扰和两栖能力的重型装甲运输车出发，在相对安全的区域行进，接近“锈蚀海岸”外围后，将视情况选择隐蔽前进或徒步渗透。

就在铁面准备下令登车时，一个预料之外的身影出现了。

是莫里森。他依旧穿着研究员的制服，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气质冷峻、明显是精锐护卫的人。

“铁面队长，夜枭探员，请稍等。”莫里森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快步走来。

铁面眉头微皱，停下动作，队员们的目光也齐刷刷集中过来，带着警惕。

“莫里森研究员，有何指教？我们即将出发。”铁面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不敢指教。”莫里森笑了笑，目光扫过夜枭，然后落在铁面身上，“只是教授对此次‘破雾者’行动非常重视，特地让我送来一点…小小的支援，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他一挥手，身后一名护卫上前，递过来一个密封的金属手提箱。

“这里面是两套最新型号的‘广谱环境与能量屏障’发生器，体积小巧，可以集成在你们的护甲上，能有效中和一定范围内的低浓度辐射尘、常规生化毒剂，并对异常能量波动产生预警和一定的削弱效果。在‘锈蚀海岸’那种地方，或许能提供多一层保障。”莫里森解释道，然后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夜枭，语气更加“诚恳”，“另外，教授还特别叮嘱，夜枭探员身份特殊，是基地的重要资产。这把‘秩序之钥’意义重大，在任务过程中，请务必小心保管，如果遇到任何与旧时代‘阿赖耶识’项目相关的遗迹或设备，可以尝试用密钥进行接触，可能会触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当然，一切以安全为前提。”

话说得很漂亮，支援设备看起来也确实有用。但铁面和夜枭心中都升起了警惕。这既是示好，也是一种提醒和…无形的压力。提醒夜枭和钥匙的重要性，也提醒他们，教授一直在关注。

“感谢教授的好意。”铁面不动声色地接过手提箱，递给旁边的“药剂师”进行检查，“设备我们收下了，会妥善使用。至于任务细节和行动决策，我会根据现场情况判断。请转告教授，我们会尽力完成任务，并将所有发现和数据，完整带回基地。”

莫里森微笑着点头：“当然，当然。教授对铁面队长的能力一向信任。那么，祝你们任务顺利，平安归来。”说完，他再次深深地看了夜枭一眼，转身带着护卫离开了。

“药剂师”快速检查了手提箱里的设备，对铁面点了点头，示意设备本身没有问题，至少初步检测没有发现异常信号或隐藏机关。

“东西收好，但不要完全依赖。”铁面低声道，“出发。”

六人登上沉重的装甲运输车。引擎启动，发出低沉的咆哮。厚重的合金车门关闭，将基地内部的光线和视线隔绝在外。

运输车缓缓驶出装备库，穿过基地内部复杂的通道，最后通过重重检查，驶出了“磐石”基地那标志性的巨大闸门，冲入了外面冰冷、黑暗、布满辐射尘的废墟荒野。

天色尚未破晓，只有天边一丝惨淡的鱼肚白。车灯撕开浓重的黑暗，照亮前方崎岖破碎的道路。车厢内，队员们沉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或闭目养神。夜枭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荒芜景象，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

他能感觉到，暗处有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离去。不仅仅是基地内某些人的目光，或许…还有来自更遥远、更黑暗处的觊觎。

“灯塔”在前方，迷雾重重，危机四伏。而他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