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211章 暗流、会议与新任务

夜枭在医疗区又接受了两天的严密观察和强化治疗。期间，凯斯博士亲自为他做了数次全面检查，尤其是精神与意识层面的扫描，确认他虽然透支严重，并有残留的混乱能量侵蚀痕迹，但并未留下永久性的、不可控的污染或精神创伤，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自身意志的坚韧，以及那枚神秘密钥在最后时刻的“回馈”性保护（尽管凯斯博士无法完全解析其机理）。那枚变得灰暗的密钥，在基地最精密的仪器扫描下，也仅仅呈现出一种惰性的、带有微弱异常能量残留的古老合金特征，再无任何特殊反应。它被夜枭贴身藏好，如同一个沉默的、充满疑问的护身符。

沈砚的情况则要复杂和危险得多。他依旧沉睡在“寂静摇篮”中，那些暗淡的绿色印记如同最深沉的纹身，烙印在他的皮肤之下，不再活跃，却也无法消除。凯斯博士的团队进行了数次尝试性的靶向净化手术，但效果甚微，那些污染能量仿佛已经与沈砚的深层意识乃至部分生命信息结构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生”或“休眠性嵌合”，强行清除的风险极高，可能导致沈砚意识崩溃或不可逆的生理损伤。目前只能维持现状，依靠“寂静摇篮”的特殊力场和持续的低剂量净化，将污染牢牢压制在休眠状态，同时维持沈砚的基本生命体征，并尝试从更基础的层面研究这种混合污染的特性，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沈砚成为了基地生物危害医疗部门最特殊、也最优先级的研究病例之一。

第三天清晨，夜枭被允许在限制区域内进行轻微活动。他刚在医疗区的走廊里慢慢走着，试图让僵硬的身体恢复一些活力，铁面就找了过来，脸色比前两天更加凝重。

“走，去指挥中心。高层会议，你和我都需要参加。” 铁面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解释。

夜枭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关于地下发生的一切，关于密钥，关于“灯塔”，关于那些截获的加密信息…基地高层需要了解，也需要做出决策。而他，作为关键亲历者，无法置身事外。

“磐石”基地的指挥中心位于地下深处，厚重的合金门、无处不在的监控和身份验证系统，以及荷枪实弹的精锐守卫，无不彰显着这里的核心地位。会议室内，气氛肃穆。椭圆形的金属长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

坐在主位的是基地主管，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肩章显示着他崇高的军衔和权限。他身旁坐着基地的几位实权副主管，分别负责军事、后勤、科研和情报。让夜枭有些意外的是，凯斯博士也在场，她依旧穿着白大褂，面前放着一块数据板，神情专注而冷静。

“教授”依旧缺席。但他的副手之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郁、名叫莫里森的中年研究员，代表科研部门（特别是“教授”的直属项目组）列席。他的目光在夜枭和铁面进来时，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尤其是在夜枭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坐。”基地主管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时间紧迫，直接进入正题。铁面队长，夜枭探员，首先，我代表基地，感谢你们在S-07‘深渊回响’任务中的英勇表现和巨大牺牲。你们的行动，成功消除（至少是暂时遏制）了一个对基地乃至周边区域构成严重威胁的异常存在，功不可没。牺牲的队员，基地会给予最高规格的抚恤和荣誉。”

铁面微微点头，夜枭也沉默颔首。荣誉和抚恤无法换回逝去的生命，但这是废墟世界的规则。

“接下来，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任务过程中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关于‘混沌核心’的最终状态、你们提及的‘传承密钥’、以及陈曦研究员最后传递的坐标信息。”主管的目光转向夜枭，带着审视，但并无恶意，“夜枭探员，你是陈曦之子，也是密钥的持有者和激发者，你的叙述至关重要。请尽可能详细，不要遗漏任何你认为重要的信息，包括你的感受、直觉，甚至…梦境。”

夜枭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铁面。铁面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如实陈述。

夜枭开始讲述。从接到任务，到深入地穴，遭遇“叹息之墙”，发现核心区域，再到“混沌核心”的显现，沈砚的决断，自己被迫激活“秩序之钥”（他使用了凯斯博士报告中的这个称呼）的尝试，以及母亲残留意识的引导，最后的能量冲击与封印…他尽可能客观地描述，但提到母亲最后的意念、传承的使命、以及那种血脉相连的共鸣感时，声音仍不免有些低沉和波动。他也提到了最后引导密钥力量试图救助沈砚时的艰难，以及那个关于“灯塔”和神秘声音的梦境。

当他讲述完毕，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数据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主管、副主管们，以及凯斯博士，都陷入了沉思。莫里森则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下轻轻敲击，不知在想些什么。

“秩序之钥…”主管缓缓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深邃，“陈曦研究员…不，应该说你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仅封印了‘混沌核心’，还将家族的传承和关键的坐标托付给了你。这份责任，很重。”

“沈砚探员的情况，凯斯博士已经做了详细汇报。”主管继续道，“那种混合污染…前所未见。基地会倾尽所能，寻找救治他的方法。但眼下，我们面临着更紧迫、也更复杂的情况。”

他示意了一下，情报部门的副主管打开全息投影，一幅模糊但经过处理的信号频谱图出现在空中，旁边标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片段。

“这是你们返回当天，我们截获并破译的部分加密信息流。发送源高度伪装，路由复杂，但最终指向了基地外围几个已知的、与旧时代‘阿赖耶识’项目遗留势力或相关技术黑市有染的坐标。信息内容，如你们所见，‘钥匙已现’、‘容器稳定’、‘灯塔’、‘盛宴即将开始’…”

“‘钥匙’，很可能指的就是夜枭持有的‘秩序之钥’。”铁面沉声道，“‘容器’…如果是指能够承受高浓度混沌污染并与之形成某种诡异稳定状态的个体，那很可能就是沈砚。对方对我们的行动和结果，似乎了如指掌。”

“不止如此，”情报副主管补充道，切换了投影，显示出一张模糊的、似乎是远距离高倍望远镜拍摄的照片，画面中心，是一座矗立在浓雾弥漫海岸边的、破败却高耸的灯塔轮廓，“这是根据夜枭探员提供的坐标，我们的高空侦察无人机在极限距离上拍到的画面。位置在东北方沿海的‘锈蚀海岸’深处，那片区域常年被高浓度辐射云和异常电磁风暴笼罩，地形复杂，已知的陆地和海洋变异体威胁等级极高，而且有未经证实的、关于‘空间畸变’和‘精神干扰’的报告。我们的无人机只勉强拍下这张照片，就因强烈干扰和潜在威胁被迫返航。”

“灯塔确实存在，而且…似乎有微弱的不明能量信号间歇性散发，与旧时代某些大型能源设施或通讯中继站的残留频谱有部分吻合，但又混杂了未知的波形。”凯斯博士开口道，调出了另一份数据，“更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对夜枭探员梦境中提到的‘散落的铭文’、‘断裂的路径’、‘真正的门’等词汇进行了交叉分析和数据库比对。在旧时代‘阿赖耶识’项目最高机密档案的碎片中，以及少数从大灾变前遗迹中挖掘出的、无法解读的铭文石板上，出现过类似概念的隐喻性记载。这些概念，似乎指向某种超越当前理解的…维度干涉或信息重构技术。而‘钥匙’，可能是启动或修复这种技术的‘工具’之一。”

莫里森这时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学者式的探究感：“也就是说，陈曦研究员留下的‘秩序之钥’，很可能不仅仅是一件强大的、针对特定混沌污染的能量武器或封印装置，它更可能是一把…‘钥匙’，用来开启或修复某个与‘阿赖耶识’终极目标相关的、被称为‘真正的门’的系统或通道。而‘灯塔’，很可能是这个系统的一个关键节点，或者…入口？”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夜枭：“而夜枭探员，作为钥匙的持有者和血脉共鸣者，可能是唯一能有效使用它，或者…被系统识别的人。”

这个推论让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凝重。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夜枭和那把钥匙的重要性，将远超一个强大的异常物品或家族遗物。它们可能关系到旧时代某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无论是好是坏）的超级项目的遗产。

“教授对此有什么看法？” 主管忽然看向莫里森，语气听不出喜怒。

莫里森微微欠身：“教授目前正在主持一个关键实验的收尾阶段，无法亲自出席。但他让我转达，对此次任务的成果高度关注。他认为，‘秩序之钥’和‘灯塔’坐标的出现，是验证和完善‘人类意识升华与集体存续’理论（即‘教授’学说的核心）的重要契机。他建议，在确保安全和控制的前提下，对钥匙进行更深入的非破坏性研究，并尽快组织对‘灯塔’的科学考察，以获取第一手资料，评估其潜在价值与风险。当然，一切行动应以基地安全和大局为重，他完全尊重指挥部的决策。”

话说得很冠冕堂皇，但夜枭和铁面都听出了其中急切的意味。“教授”想要那把钥匙，更想第一时间接触“灯塔”。

主管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权衡。

“钥匙，由夜枭探员继续保管。”主管最终开口，做出了决定，“在找到安全有效的研究方法，并确保夜枭探员自愿配合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强行索要或研究。这是对功臣的尊重，也是为了避免不可预知的风险。凯斯博士，由你牵头，在夜枭探员身体允许并同意的前提下，可以尝试进行一些无创的能量共鸣测试，以期更好地理解钥匙的特性，并为沈砚探员的治疗寻找可能的相关线索。”

凯斯博士点头：“明白。”

“至于‘灯塔’…”主管的目光扫过铁面和夜枭，最终落在铁面身上，“那里情况不明，威胁等级极高，且已被不明势力盯上。但坐标的价值毋庸置疑，可能是我们理解旧世界秘密、甚至寻找人类新出路的关键。我们不能坐视钥匙落入敌手，也不能对潜在的巨大风险或机遇视而不见。”

“铁面，我需要你组建一支精干的侦察小队，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筹备，前往‘锈蚀海岸’，对‘灯塔’进行抵近侦察和安全评估。任务目标：确认‘灯塔’内部及周边环境状况，评估潜在威胁与价值，尝试建立初步的安全前哨。如有可能，尝试寻找陈曦研究员之女小雨的踪迹，但此为非强制性目标，一切以小队安全为最高准则。夜枭探员…”

主管看向夜枭，眼神复杂：“你本应继续休养。但你是钥匙持有者，是陈曦之子，也是目前唯一与‘灯塔’和那些神秘概念有直接联系的人。你的参与，可能会对侦察任务产生关键影响，无论是好是坏。我无法命令你，这是一项自愿任务。你可以选择留在基地休养，协助凯斯博士进行研究。如果你选择参加，你需要明白，你将面临比‘深渊回响’更未知、更危险的环境，而且，你很可能成为某些势力的首要目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枭身上。

夜枭几乎没有犹豫。母亲的嘱托，小雨可能的踪迹，沈砚因他而深陷昏迷，还有那个关于“铭文”和“门”的梦境…所有的线，似乎都指向了那座迷雾中的“灯塔”。他没有退路，也不想退路。

“我去。”他的声音不高，但异常清晰坚定。

铁面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带上夜枭，意味着任务的变数和风险都会剧增，但或许，也意味着唯一的突破口。

“很好。”主管没有多说什么，“铁面，由你全权负责小队组建和任务执行。基地资源优先调配。侦察任务代号：‘破雾者’。给你们七十二小时准备。散会。”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莫里森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夜枭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带着探究，也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随即恢复平静，快步离去。

“回去准备吧。”铁面拍了拍夜枭的肩膀，“七十二小时后，凌晨四点，三号装备库集合。这将是一场硬仗，也许比地底那次更…不可预测。”

夜枭点头，握紧了口袋中冰冷的密钥。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前方的迷雾，似乎比“锈蚀海岸”的浓雾，更加深沉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