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4月16日,清晨至午后
地点:栖霞山西南麓山道
那道隔着竹林扫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苏砚和林默瞬间绷紧了身体,几乎要窒息!
被发现了?!
两人下意识地伏低身体,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屏住了。苏砚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怀中,仿佛那叠草纸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然而,山道上的那支商队却似乎并未在意。那个回头的中年管事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跟着队伍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行,仿佛刚才那一眼真的只是无心之举。
骡马的铃铛声和车轮碾过土路的轱辘声渐渐远去。
“是……巧合吗?” 林默不确定地小声问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苏砚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支渐行渐远的队伍。数学家的直觉告诉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是在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围捕之后。
“不像巧合。” 苏砚摇了摇头,压低声音,“但他们也没有采取行动……是敌是友,难以判断。”
“那我们还跟不跟?” 林默有些犹豫。接触的风险太大,但错过可能的机会又实在可惜。
苏砚沉吟片刻,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干粮和水,又看了看林默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咬了咬牙:“跟!但保持距离,远远跟着!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是干什么的!一旦发现不对,我们立刻掉头就跑!”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两人达成一致,稍等片刻,待商队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后,才小心翼翼地钻出竹林,借着路边树木和地形的掩护,远远地吊在商队后面。
跟踪的过程漫长而煎熬。既要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又要确保不跟丢,精神必须高度集中。苏砚的脚踝旧伤因为长途跋涉和紧张,又开始隐隐作痛。林默的体力也消耗极大,脸色越发苍白,但她始终咬牙坚持着,一声不吭。
那支商队似乎对这条路颇为熟悉,行进速度不慢,方向明确地朝着西南。一路上,他们没有与任何人交谈,纪律严明得不像普通行商。
跟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日头渐渐升高。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向西南,另一条则拐向偏南方向,路旁歪歪扭扭的木牌上写着“赵家集”三个字。
商队在岔路口停了下来。那个之前回头看过竹林的中年管事跳下骡车,看似在检查车辆,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身后的来路。
苏砚和林默连忙躲到一块大山石后面。
“他们停下来了?发现我们了?” 林默紧张地问。
苏砚屏息观察,只见那中年管事检查完车辆,并没有朝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而是对着商队里一个一直戴着宽檐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驼背老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驼背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通往“赵家集”的那条小路。
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支十几人的商队,竟然分成了两拨!大部分人和骡车继续沿着西南主路前行,而那个中年管事和另外两个伙计,则跟着驼背老者,转向了通往赵家集的小路!
分兵?这是何意?
苏砚和林默看得一头雾水。
“跟哪一拨?” 林默问道。
苏砚快速思考。主力继续向西南,可能是去更大的城镇,比如……芜湖方向?而那小拨人去赵家集,一个听起来像是小集市的地方,目的为何?
“跟小的这拨!” 苏砚做出了决断,“人少,目标小,万一有诈,我们也容易脱身。而且,那个戴斗笠的老者,看起来很特别!”
两人再次打起精神,等那四人小队走出一段距离后,继续尾随。
通往赵家集的小路更加偏僻难行,但前面的四人似乎毫不在意,脚步轻快。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小小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破旧村落出现在山坳里,想必就是赵家集了。
那驼背老者四人并没有进入集子,而是在集子外一里多地的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前停了下来。中年管事和两个伙计警惕地守在庙外,只有那驼背老者,拄着一根竹杖,慢悠悠地走进了破败的庙门。
他进去干什么?这荒郊野岭的破庙?
苏砚和林默躲在远处的一片灌木丛后,满心疑窦。
“现在怎么办?进去?” 林默问道。
苏砚摇了摇头:“太冒险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神庙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守在庙外的中年管事三人也如同泥塑木雕,一动不动。
就在苏砚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歇脚时——
“咳咳……”
一阵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忽然从他们侧后方的树林里传来!
有人!
苏砚和林默骇然变色,猛地回头!
只见树林阴影处,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精悍汉子!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如同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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