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4月10日,中午
地点:南京秦淮河畔棚户区,江阿婆家
慧明那句话像一颗冷水泼进了滚油锅,瞬间炸得苏砚和谭克明魂飞魄散!
“什么?!你看清楚了?!”谭克明猛地从板床上坐直,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
苏砚的心脏也骤然缩紧,刚刚因为计算出坐标而涌起的兴奋和热血,瞬间冻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缝隙朝外望去。
巷子口,果然站着几个人!为首那个穿着黑色日本僧袍、身形瘦削、捻着念珠的,不是寂听还能是谁?!他旁边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正是胡扒皮手下那个叫“麻杆”的瘦高个眼线!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打手。
他们似乎正在向“麻杆”询问着什么,“麻杆”一边说,一边伸手指指点点,方向……似乎正是江阿婆家这一片!
“他们……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苏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地方如此隐蔽,他们才刚转移过来不到一天!
谭克明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是我们大意了!那个寂听在寺庙里就已经起了疑心!他可能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在寺里硬来,但绝对派了人暗中监视!我们连夜转移,虽然小心,但带着我和苏砚两个行动不便的,难免会留下痕迹!胡扒皮这帮地头蛇,在南京城三教九流里眼线众多,肯定是他们顺着线索摸过来的!”
“妈的!阴魂不散!”阿秀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气得咬牙切齿,“肯定是‘麻杆’那王八蛋!这条街的混混头子,专门给胡扒皮通风报信捞好处!”
江阿婆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低声道:“几位先生,后墙有个狗洞,通到后面另一条污水沟,虽然……虽然埋汰了点,但能出去!”
情况危急,容不得犹豫!
“不能走狗洞!”谭克明立刻否决,“他们既然摸到了附近,很可能前后都有人盯着!我们一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阿秀急了。
谭克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狭小的屋子,最后落在苏砚和那些写满演算的草纸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等死!也不能硬拼!我们得……赌一把!”
“赌?”苏砚和阿秀都看向他。
“对!赌他们只是怀疑,还不确定我们具体在哪一间房!赌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人口密集的棚户区挨家挨户大肆搜查,那样容易引起骚动,对他们也没好处!”谭克明语速飞快地分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隐藏起来,同时……制造一个假象!”
他看向阿秀和江阿婆:“阿秀,你熟悉这里,立刻从后窗翻出去,绕到隔壁几条巷子,弄出点动静,越大越好,比如假装打架、或者喊‘走水了’,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阿婆,麻烦你把屋里所有能显示有外人居住的痕迹,比如多出来的碗筷、地铺,全部收起来!快!”
“明白!”阿秀毫不含糊,立刻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江阿婆也立刻行动起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
谭克明又对慧明说:“慧明师父,你守住门口,万一……万一他们真的闯进来,尽量拖延时间!”
慧明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背后的熟铜棍悄悄握在手中,如同门神一般立在门后。
最后,谭克明看向苏砚,眼神无比严肃:“苏同志,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把你身上所有重要的东西,特别是那些演算草纸,还有你记在脑子里的坐标,全部告诉我!快!”
苏砚一愣,虽然不明白谭克明的意图,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他信任谭克明。他迅速将几张关键的草纸塞给谭克明,同时低声报出了那个计算出的坐标:“栖霞山,千佛岩西北侧,大概方位是……”
谭克明接过草纸,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将其中的关键几张撕得粉碎,塞进嘴里,艰难地咽了下去!又把剩下的、不那么关键的草纸揉成一团,塞进灶膛的灰烬里。
“你……”苏砚惊呆了。
“别问!来不及解释!”谭克明打断他,然后指着屋里那个唯一的破旧衣柜,“你,躲进去!无论听到什么,绝对不要出来!记住,坐标已经在我脑子里了!万一我出事,你想办法找到阿秀或者慧明!”
苏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谭克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声,他只能一咬牙,拉开衣柜门,蜷缩进那充满霉味和樟脑丸气味的狭小空间里。柜门被从外面轻轻合上,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
他刚藏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不是阿秀那种有节奏的暗号,而是粗暴的“砰砰”声!
“开门!开门!查户口的!”是“麻杆”那公鸭嗓子在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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