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6日,凌晨至黎明
地点:天长城,日军宪兵司令部地下通道及城外
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和光线的绝对黑暗。
苏砚背靠着那扇冰冷厚重的金属防火门,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门外震耳欲聋的警报声、爆豆般的枪声、鬼子兵疯狂的吼叫,以及青衫客倒下时那双复杂的眼睛和“夜莺”最后绝望的呼喊,如同永无止境的噩梦,在他脑海里反复冲撞、回响。
青衫客…死了吗?
那个神秘、强大、一次次将他们从绝境中拉出来,最终却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夜莺”呢?她被那么多鬼子围住,还能活下来吗?
林默还藏在那个满是尸体的废弃仓库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巨大的悲伤、恐惧、无助和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东西,像一座座大山,狠狠压在苏砚的心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只是一个数学家,他只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研究他的公式和定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因他而死,因这把该死的“钥匙”而死?!
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渍,无声地滑落。他蜷缩在黑暗中,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门外的枪声似乎渐渐稀疏、远去,但警报声依旧刺耳地呜咽着。司令部内的混乱显然还在继续,但追兵似乎并没有立刻进入这条通道。
是因为这扇门太过坚固?还是他们以为闯入者已经全部被击毙在楼梯间?
苏砚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动起来。青衫客用命换来的这条生路,他不能浪费。
他颤抖着,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样东西——那张建筑平面图。图纸上还沾染着青衫客温热的鲜血,此刻已经变得粘稠而冰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但在这绝对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数学家的逻辑思维开始艰难地对抗着情感的洪流。
· 环境: 未知的黑暗通道,可能通向城外,也可能是个陷阱。门外有大量敌人。
· 资源: 一张染血的图纸(暂时无用),一身鬼子皮(可能有用,也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还有…他自己。
· 目标: 活下去,找到林默(如果她还活着),完成“钥匙”的使命。
活下去…这是最基本,也是最艰难的目标。
他摸索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带着潮湿的霉味。通道很窄,大概只能容一人半通过,地面是向下倾斜的。
他必须往前走。留在门口,迟早会被发现。
他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另一只手向前探出,像个瞎子一样,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脚下是深渊或者触发什么机关。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他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衣服摩擦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警报嗡鸣。
孤独和恐惧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他忍不住去想,青衫客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对司令部如此熟悉?他最后那个眼神,到底想传达什么?那张图纸上,除了逃生路线,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会增加他内心的沉重。
通道似乎很长,一直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潮湿冰冷,霉味也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向地狱的深处。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吓得浑身一僵,连忙蹲下身摸索。
是一个空的铁皮罐头盒,上面还贴着模糊的日文标签。看来这里以前有人活动过,或者存放过物资。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点,至少证明这条通道并非完全废弃。
他继续前行。又过了一会儿,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绝对黑暗的灰色。是光?!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些脚步。那灰色越来越明显,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拐角。
他小心翼翼地摸到拐角处,探头望去。只见通道在这里转向,而在转向后的不远处,通道似乎到了尽头,那里有一片模糊的、类似栅栏的东西,微弱的晨光正是从栅栏的缝隙中透进来的!
出口!真的是出口!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在他心中点燃。他压抑住激动,更加谨慎地靠近。
那果然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用一把同样生锈的大锁从里面锁着。栅栏外面,是茂密的灌木和…天空!黎明的天空!
他到了城外!这条紧急通道,真的通向了司令部外围!
他用力推了推栅栏门,纹丝不动。锁很结实。
怎么办?撬锁?他没有青衫客那手本事。砸开?动静太大,而且他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
他焦急地四处摸索,突然,手指在栅栏门旁边的墙壁上,触碰到一个凸起的、似乎是金属的盒子。他心中一动,仔细摸去——那是一个老式的电闸盒,上面还有一个摇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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