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城内,“陈记杂货”铺
老陈那句“阿秀她男人被‘七十六号’带走了”,像一块巨石,瞬间砸碎了刚刚因为进入“安全屋”而勉强建立起来的一丝脆弱的安全感。
杂货铺内本就昏暗的光线,此刻仿佛变得更加阴冷。苏砚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绷紧。林默躺在临时铺了干草的地铺上,虽然虚弱,也听懂了这话里的凶险,吓得脸色更加苍白。
“夜莺”的反应最快,她几乎是瞬间就拔出了藏在腰间备用的另一把小巧匕首(她显然不会把所有武器都藏外面),眼神锐利如刀,先是指向老陈,随即又死死盯住青衫客,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碴子:
“解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老陈被“夜莺”的杀气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带着哭腔解释道:“别…别误会!阿秀是可靠的!她男人是在码头上因为一点口角被胡乱抓走的…‘七十六号’那帮畜生,三天两头抓人勒索…不一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
青衫客面对“夜莺”的匕首和逼问,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手轻轻推开了几乎抵到自己胸前的刀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如果是陷阱,我们刚才进城时就已经被拿下了。”
他看向老陈:“阿秀现在人在哪里?状态怎么样?”
“还…还在庙街那边守着铺子…我昨天偷偷去看过…她眼睛哭得肿得像桃,但…但没看出别的异常…” 老陈急忙回答。
“庙街那个点,除了你和她,还有谁知道?” “夜莺”紧跟着追问,匕首虽然收回,但眼神依旧充满警惕。
“就…就我们两个…那是单线联系的备用安全屋,平时基本不启用,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极端情况…” 老陈指天发誓,“我用脑袋担保,阿秀绝对没问题!她男人就是个普通码头工人,什么都不知道!”
苏砚在一旁听着,大脑飞速分析。从逻辑上看,老陈的话有道理。如果敌人真的控制了阿秀,设下陷阱,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在他们毫无防备地进入安全屋时一网打尽,而不是在联络点这里就先暴露疑点,打草惊蛇。
但…万一这是敌人的欲擒故纵呢?故意留出破绽,让他们疑神疑鬼,不敢去唯一的安全屋,最终被迫在城内流窜,更容易被捕获?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去,可能自投罗网。不去,在敌人严密封锁的城内,他们这三个生面孔(还有一个伤员),能躲到哪里?能躲多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青衫客身上。是他带他们来这里的,现在这个局面,需要他来做决定。
青衫客沉默了片刻,他那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最终,他缓缓开口:“老陈,先把磺胺拿来,处理伤口。”
老陈如蒙大赦,连忙从柜台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些白色的磺胺粉。他又端来一盆清水和一些干净布条。
“夜莺”接过药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开始给林默清洗脚踝,重新上药包扎。她的动作很熟练,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青衫客和老陈。
青衫客则走到铺子门口,透过门板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昏暗的街道。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夜莺”一边包扎,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这个联络点,也不安全了。” 她指的是“陈记杂货”。老陈知道得太多,而且阿秀男人被捕,难保不会牵连到这里。
青衫客“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那我们去哪儿?” 苏砚忍不住问道。天大地大,此刻却仿佛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青衫客收回目光,转过身,看着他们,说出了他的决定:“分头行动。”
“什么?” 苏砚和“夜莺”都是一愣。
“老陈,你带他们两位,”青衫客指了指苏砚和林默,“去找阿秀。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无论如何,想办法安置好他们,隐藏起来,等待下一步指示。”
“那你呢?” “夜莺”立刻追问,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在这种危急关头,这个最神秘、战斗力最强的人竟然要分开?
“我去引开可能的尾巴,顺便确认一下阿秀那边的情况。”青衫客语气平静,“如果安全,我会去找你们汇合。如果…不安全,你们也能提前察觉,及时撤离。”
他看向“夜莺”,眼神深邃:“你跟他们一起去。保护‘钥匙’是你的首要任务。”
这个安排,听起来合情合理。由青衫客去进行最危险的侦察和诱敌,让“夜莺”保护核心目标和伤员去相对“可能”安全的地方。
但“夜莺”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不相信青衫客会这么“无私”。她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阴谋的痕迹。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甩开我们,或者…把我们引入真正的陷阱?”
青衫客与她对视着,片刻后,他缓缓摘下了那顶一直遮住面容的礼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