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5日,下午至傍晚
地点:前往天长城途中
“天长城?”
“夜莺”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疑虑。她死死盯着青衫客,试图从那顶礼帽的阴影下,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苏砚也是心头一凛。天长城,他听说过,是安徽东部靠近江苏的一个县城,位置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眼下这个形势,那里必然是日伪军重点布防的区域,去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为什么是天长城?” “夜莺”的声音冷得像冰,“那里是敌占区,据点林立,我们去那里,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青衫客对于“夜莺”的质疑似乎早有预料,他语气依旧平稳,不带丝毫波澜:“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吉田和特高课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通往盱眙、洪泽湖等根据地的几条主要线路上。对于天长城这种他们视为稳固后方的县城,反而会松懈。”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天长城有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交通站,级别很高,直接对‘守护者’序列负责,不受地方网络管辖。那里有药品,有安全的藏身点,也有渠道能把你们安全送出去。”
秘密交通站?级别很高?直接对“守护者”负责?
这些信息让“夜莺”和苏砚都感到震惊。如果青衫客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珊瑚会”在敌人心脏地带埋藏着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交通站一旦启用,风险巨大。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 “夜莺”毫不客气地反问,“用一个高级别交通站做诱饵,引我们上钩,对吉田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
青衫客终于微微抬了抬帽檐,露出了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睛。他的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锐利的锋芒,直视“夜莺”:“如果我要设陷阱,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更不会两次救你们。我的任务是守护‘钥匙’,不是把它送给日本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丝隐隐的不耐烦。“时间不多了。留在这里,等追兵合围,十死无生。去天长城,虽有风险,但有一线生机。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他说完,不再看“夜莺”,而是将目光投向苏砚,似乎知道最终的决定权,或者说“钥匙”的归属权,在这个年轻的数学家身上。
苏砚感受着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心里乱成一团麻。理智告诉他,青衫客的分析有道理,留在荒野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绝对是死路一条。但情感上,他对这个神秘人充满了不信任。天长城,听起来就像一张巨兽的口,等着他们主动钻进去。
他看向“夜莺”,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夜莺”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也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看了看气息奄奄、脚伤严重的林默,又看了看疲惫不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自己和苏砚,最终,她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就去天长城!” “夜莺”盯着青衫客,一字一顿地说,“但你走前面!路线由你定,但如果我发现有任何不对劲…”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手按在枪柄上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青衫客对于“夜莺”的妥协并不意外,他微微颔首:“可以。”
协议,就在这种极度不信任的氛围下达成了。
事不宜迟,四人(勉强算四人)立刻出发。青衫客果然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咋舌,总能找到最隐蔽、最难以被发现的路径。“夜莺”紧随其后,目光如同鹰隼,一刻不停地监视着青衫客的背影,以及周围的环境。
苏砚则和“夜莺”轮流背着林默(简易担架在刚才的狂奔中已经散架了)。林默经过青衫客的正骨,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依旧无法行走。她的体重对于体力严重透支的苏砚和“夜莺”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一路上,几乎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林默偶尔因为颠簸而发出的压抑痛哼。
苏砚背着林默,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热和轻微的颤抖,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绝境,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和秘密,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走向一个吉凶未卜的目的地。
他的数学大脑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试图计算概率,计算生存的可能性,但得到的答案总是令人沮丧。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机械地迈动双腿,跟着前面那个青色的背影。
青衫客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几乎完全避开了可能有敌人出现的村庄和大路,尽是在荒山野岭、干涸河床和密林中穿行。他甚至能通过观察植被、动物粪便和远处隐约的声响,来判断可能的危险。
有一次,他们刚刚绕过一片山坡,就听到山坡另一侧传来了伪军巡逻队的说话声和马蹄声,距离近得让人心惊肉跳。幸好青衫客提前察觉,带着他们躲进了一条狭窄的石缝,才堪堪避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