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5日,中午
地点:苏皖交界,无名河对岸石林
“她呢?”
青衫客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两颗冰珠子,砸在苏砚几乎要停止思考的大脑上,瞬间激起了他本能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他怎么会知道“夜莺”?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夜莺”的下落?他刚才一直潜伏在附近?目睹了一切?还是…他根本就是冲着“夜莺”来的?
无数个念头在苏砚疲惫不堪的脑海里闪过,让他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挪动身体,将因为惊吓而瑟瑟发抖的林默挡在了身后,尽管他自己也手无寸铁,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青衫客站在几米开外,没有靠近,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礼帽的阴影依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线条显得有些冷硬的嘴唇。他似乎在等待,又像是在观察。
“你…你是谁?”苏砚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问道,试图争取一点时间,理清混乱的思绪。他的手悄悄摸向旁边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在对方可能存在的枪械面前毫无用处,但总比空手强。
青衫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夜莺’,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苏砚和林默狼狈不堪的样子,尤其是在林默肿得老高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投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意思很明显——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她现在没跟来,出事了?
苏砚的心脏砰砰狂跳。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这个人救过他们两次,用的是“珊瑚会”最高等级的暗号,但他身份不明,行为诡异,而且…“夜莺”明确表示过不认识他,甚至对他充满疑虑。
说,还是不说?
如果说,万一他是敌人,岂不是暴露了“夜莺”的行踪和计划?
如果不说,万一他是友军,急需知道“夜莺”的情况以便接应呢?
就在苏砚进退两难之际,他身后的林默,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压力,带着哭腔脱口而出:“‘夜莺’姐…她…她在后面…拦着追兵…让我们先走…”
“林默!”苏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青衫客得到了答案,不再理会他们。他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着远处隐约可能传来的动静(其实此刻并无枪声),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苏砚和林默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立刻去寻找“夜莺”,也没有离开,而是缓缓走上前几步,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蹲了下来。他放下一直拎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包(苏砚这才注意到他带了东西),从里面拿出一个军用水壶,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水。还有一点压缩饼干。”青衫客将东西往前推了推,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的脚,需要处理。”
他的举动完全出乎苏砚的意料。这算是…表达善意?还是某种麻痹他们的策略?
苏砚警惕地看着地上的水壶和饼干,又看看青衫客,没有动。林默更是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青衫客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目光落在林默的脚踝上:“骨头可能错了位,单纯固定不够。需要正骨,不然会留下残疾。”
正骨?他会这个?
苏砚更加疑惑了。这个神秘人,枪法如神,精通高级暗号,现在居然还懂正骨?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苏砚再次追问,这次语气强硬了一些。他必须弄清楚,否则这突如其来的“援助”让他如坐针毡。
青衫客终于抬起头,礼帽下的目光似乎第一次正式落在了苏砚脸上。那目光很锐利,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要穿透苏砚的外表,看到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
“我是谁,不重要。”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重要的是,‘钥匙’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而你们,”他目光扫过苏砚和林默,“是‘钥匙’目前最直接的关联者。”
又是“钥匙”!苏砚的心一沉。果然,这个人也是冲着“钥匙”来的!他的目标,和吉田本质上一样?只是立场不同?
“你也是为了‘钥匙’?”苏砚的声音冷了下来。
“守护,而非占有。”青衫客的回答言简意赅,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份量,“‘珊瑚’的职责,是确保‘钥匙’不被滥用,并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合适的人,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苏砚不敢轻信。父亲的研究,这所谓的“钥匙”,已经引来了太多的鲜血和牺牲,他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苏砚盯着他,“‘夜莺’并不认识你。”
“‘夜莺’的层级,不足以知晓我的存在。”青衫客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守护者’序列,独立于‘珊瑚’常规网络之外。我的任务,是确保核心目标的安全,必要时,可以采取一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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