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5日,上午
地点:苏皖交界,山林隐蔽山洞
“铛!铛!铛!”
金属敲击岩石的清脆声响,混合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兴奋的犬吠,还有伪军粗俗的叫骂声,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苏砚的耳膜上,也砸在他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他们来了!带着狗!已经搜到这片杂木林了!距离这个山洞,可能只有几十米,甚至更近!
苏砚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四肢冰凉僵硬。他猛地从洞口缩回头,后背紧紧抵住冰冷潮湿的土壁,大口喘着气,却感觉空气稀薄得根本无法吸入肺里。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只是一个数学家,一个被迫拿起枪还没开过一枪的文人!他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听着外面那清晰无比的死亡脚步声,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呜…外面…是什么声音…” 林默被惊醒了,她虚弱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虽然没听清具体内容,但那不祥的嘈杂声足以让她明白危机的降临。
苏砚看着林默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她那只肿得老高的脚踝,一股混杂着绝望、责任和不甘的复杂情绪,如同岩浆般猛地从心底喷涌而出!
不能慌!现在慌,就是死!林默动不了,“夜莺”不在,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那被恐惧填满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数学家的逻辑和冷静,在这一刻被求生本能强行激活!
他快速爬到洞口,再次透过藤蔓缝隙向外观察。声音来自他们的右前方,大约三四十米外,影影绰绰能看到几个穿着黄皮子的伪军身影,还有两条吐着舌头、不断在地上嗅着的狼狗!他们正呈散兵线,用枪托和刺刀敲打着沿途的灌木和岩石,缓慢但坚定地朝着山洞所在的这个土坡方向搜索过来!
这个山洞的位置很隐蔽,洞口藤蔓茂密,一时半会儿未必能被发现。但是…军犬!军犬的鼻子太灵了!他们三人在这山洞里待了不短时间,留下的气味对于军犬来说,简直就是指路明灯!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苏砚的目光飞快地在狭小的山洞内扫视。武器?他只有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里面还有五发子弹(“夜莺”临走前检查过),还有那根之前当扁担、现在充当拐棍的硬木棍。工具?几乎没有。环境?洞口狭窄,易守难攻,但一旦被堵住,就是绝地。
他的大脑像一台超频的计算机,疯狂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 方案A:死守洞口。 利用洞口狭窄的地形,对方无法一拥而上。优点是能最大程度保护林默,拖延时间。缺点是子弹有限,一旦打光,就是待宰羔羊。而且枪声会立刻暴露位置,引来更多敌人。
· 方案B:主动出击,引开敌人。 他冲出去,制造动静,把敌人和军犬引开。优点是可能为林默赢得生机。缺点是他自己几乎必死无疑,而且林默独自留下,同样凶多吉少。
· 方案C:祈祷奇迹。 祈祷敌人恰好错过这个洞口,或者“夜莺”突然归来…
方案C直接被苏砚否决,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是最愚蠢的行为。方案B…他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林默,也否决了。他不能丢下她。
只剩下方案A了!死守!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夜莺”归来,或者…等待其他渺茫的转机!
“林默!” 苏砚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但异常坚定,“听着!敌人带着狗摸过来了!我们很可能被发现了!你待在原地,无论如何不要出声!我来守住洞口!”
林默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拼命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也有一丝对苏砚的依赖和信任。
苏砚不再多说,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他首先用脚将洞内的一些浮土和落叶尽量踢到洞口附近,试图掩盖一下他们留下的气味(虽然他知道这效果微乎其微)。然后,他捡起那根硬木棍,将其斜靠在洞口内侧,作为近战武器(虽然他知道在枪面前这玩意很可笑)。
最后,他握紧了那支冰冷的手枪。手枪很沉,手感陌生而令人心悸。他回忆着“夜莺”简单的教导:打开保险,瞄准,扣扳机。他颤抖着手指,推上了手枪的保险。
他选择了一个距离洞口约一米五左右的侧后方位置,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可以让他半蹲着,身体大部分被洞壁遮挡,同时又能获得对洞口的最佳射击视野。他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枪口微微下沉,对准了那片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来吧!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苏砚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是他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
洞外的声音越来越近!
“…妈的,这鬼地方,蚊子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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