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4日,傍晚
地点:两县交界处,偏僻山村外废弃窝棚
“屠…屠村?!”
老农那句带着哭腔和极致恐惧的“屠村”二字,像两颗冰锥,狠狠扎进了苏砚和林默的耳膜,瞬间将他们因为暂时找到落脚点而勉强积攒起来的一丝安全感击得粉碎!
苏砚握着冲锋枪的手猛地一颤,枪口差点掉下来。林默更是吓得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干草堆上,面无血色,连哭泣都忘了。
屠村!这不是遥远的故事,而是昨天刚刚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血淋淋的现实威胁!日本鬼子和伪军的“清乡队”,为了震慑抗日力量,巩固占领区,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毫不稀奇!
“老…老伯…您…您别急…慢慢说…” 苏砚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里的颤抖。他示意老农进来,但老农却惊恐地连连摆手,只敢把脑袋探在门缝里。
“不…不进去了…俺…俺就是偷偷来报个信…” 老农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后生…姑娘…俺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可…可俺们村…几十口子人啊…经不起…经不起再来一回了啊…”
他的话语破碎,却字字泣血。昨天“清乡队”来时的烧杀抢掠、村民的哭喊哀嚎,仿佛还萦绕在这片山村的空气中。
“昨天…他们来干什么了?” 林默鼓起勇气,颤声问道。
“搜…搜山…说…说找几个从上海跑过来的…要犯…” 老农恐惧地看了一眼苏砚和林默,意思不言而喻,“没…没搜到…就…就打人…抢东西…还把…把村头老李家的闺女给…给糟蹋了…临走时说…要是敢藏人…下…下次来…就…就鸡犬不留…”
苏砚的心沉到了谷底。目标明确,就是从上海来的!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吉田和特高课,已经把网撒到了这片偏远的山区!
“老伯,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同伴,进村去找保长弄吃的了…” 苏砚急忙说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夜莺”!
老农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保…保长?…赵老蔫?他…他昨天就被‘清乡队’叫去问话了…回来后就…就病倒了…躺在家里起不来…你们那个同伴…她…”
她去找了一个可能已经被吓破胆、甚至可能已经被控制的保长?!
苏砚和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夜莺”有危险!
必须立刻去通知她!或者…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夜莺”让他们在这里等,绝对不能出去…
一时间,巨大的矛盾和抉择摆在苏砚面前。是听从命令,死守在这里,等待可能陷入危险的“夜莺”归来?还是冒险出去寻找“夜莺”,或者干脆自行撤离?
自行撤离?没有“夜莺”的带领,在这人生地不熟、敌人环伺的山区,他们能走到哪里?恐怕走不出十里地就会被抓住!
等待?万一“夜莺”已经被发现,正带着敌人过来,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苏砚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和概率。这比他解过的最复杂的数学难题还要烧脑千百倍,因为赌注是他们的命!
“后生…快…快拿个主意吧…” 老农焦急地催促道,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被人发现,“天…天快黑了…夜里…村里更不敢留外人…”
就在这时,窝棚外远处的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隐约的狗吠声,以及…几声短促而清晰的呼喝!
不是村民日常的吆喝,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戾气!
老农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死人般惨白,他猛地缩回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最后说了一句:“…来…来了…肯定是‘清乡队’的暗探…又来了…你们…你们快跑吧!”
说完,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跑回了黑暗中,瞬间消失不见。
窝棚里,再次只剩下苏砚和林默,以及那越来越近、令人心悸的狗吠和人声!
“怎么办?!苏砚!怎么办?!” 林默彻底慌了神,紧紧抓住苏砚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苏砚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窝棚。这个半地穴式的窝棚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那扇破门,如果被堵住,就是绝地。窝棚后面是土坡,长满了灌木,或许…
“我们从后面走!” 苏砚当机立断,他拉起林默,也顾不上那支沉重的冲锋枪了(目标太大,而且他不会用),只抓起那支南部十四式手枪和他们的行李,“爬上山坡,躲进林子里去!等‘夜莺’!如果…如果她没事,她一定能找到我们!”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风险相对最小的方案。离开这个容易被发现的窝棚,利用夜色和山林隐蔽自己,同时不远离预定汇合点,给“夜莺”留下找到他们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