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0日,中午(紧接上章)
地点:上海法租界,“黄氏医馆”后巷
---
“黄郎中”的声音和脚步声如同丧钟,在苏砚耳边敲响!他像一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悬在离二楼窗口仅咫尺之遥的锈蚀管道上,进退维谷!下方是坚硬的石板地面,摔下去非死即残;上方是紧闭的窗户和未知的危险;而身后,“黄郎中”正朝着后门走来,随时可能发现他这个挂在半空的不速之客!
冷汗瞬间浸透了苏砚的全身,与之前攀爬时流出的热汗混合,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刺激下,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超频状态,周围的一切声音、光线、甚至空气的流动,都仿佛被放慢了。
他听到“黄郎中”还在和那个“客人”客套,脚步声停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
他听到下方弄堂里,林默因为极度紧张而发出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
他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以及锈蚀管道在他体重压迫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任何微小的晃动或声响,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苏砚死死咬住下唇,将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仿佛与冰冷的管道和墙壁融为了一体。他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其放慢、拉长,变得微不可闻。数学家的精准控制力,在这一刻被运用到了生死攸关的**掌控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行了,您回吧,药我记下了。” 终于,那个“客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好,慢走。” “黄郎中”应了一声。
苏砚的心稍稍落下半分,但依旧不敢放松。他听到“黄郎中”似乎并没有立刻返回屋内,而是在后门口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观察什么,或者…只是在呼吸新鲜空气?
苏砚的瞳孔猛地收缩!因为他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下方“黄郎中”那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似乎…朝着他这边,抬起了头!
他被发现了吗?!
苏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他几乎能想象到“黄郎中”那张戴着口罩的脸上,此刻可能露出的、如同发现猎物般的残忍笑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嗒!”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从医馆隔壁人家的屋顶传来,像是什么小石子或者瓦片松动了掉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吸引了“黄郎中”的注意力!他抬起头,警惕地望向隔壁屋顶的方向,看了几秒钟,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才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摇了摇头,转身推开门,返回了医馆内部。
“吱呀——” 后门被关上的声音,在苏砚听来,如同天籁!
危险暂时解除!
苏砚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必须趁这个机会,进入二楼!
他再次凝聚起力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手脚并用,猛地向上一窜!右手的手指,终于够到了二楼窗户的木制窗台边缘!
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探头,透过窗帘那狭窄的缝隙,向屋内望去。
这是一间看起来像是诊疗室或者书房的房间。靠墙放着药柜和书架,中间是一张书桌。而就在书桌旁边的地上,赫然躺着两个人!正是顾慎之和林文轩!
两人都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上贴着胶布,处于昏迷状态。顾慎之的额头有一块淤青,林文轩的脸色则更加灰败,呼吸微弱。阿福不在其中,不知是被关在别处,还是已经…
看到这一幕,苏砚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果然!顾慎之和林伯伯真的落入了“黄郎中”的魔掌!
他强压下立刻破窗而入的冲动,仔细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况。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门是关着的。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尝试着轻轻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从里面锁死了!
怎么办?强行破窗?声音太大,肯定会惊动下面的“黄郎中”和暗哨!
苏砚的目光急速扫过窗户的结构。这是老式的木框玻璃窗,窗棂是木头的…他的目光定格在连接窗扇和窗框的、那两个老旧的金属合页上…
一个念头闪过!他记得父亲曾经修理家里旧窗户时说过,这种老式合页,如果从外面用巧劲,有时可以直接把插销震开或者…
他不再犹豫,用左手死死抓住窗台稳定身体,右手握拳,调整角度,用拳头侧面坚硬的指骨部位,对准下方那个合页的插销连接处,计算好发力点和力度,猛地一敲!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木柴断裂的脆响!那个老旧的合页插销,竟然真的被他这精准的一击,从外部震得松脱了一小截!
有戏!
苏砚心中狂喜,如法炮制,又对着上方那个合页如法炮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