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0日,清晨
地点:上海法租界,二号预备安全点(破旧亭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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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谱?圆周率?!”
苏砚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让狭小亭子间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慎之猛地跨前一步,几乎是从苏砚手中“夺”过那张纸条,目光死死盯住上面那些潦草的血色符号,尤其是那个先前被忽略的、类似围棋局部棋型的图案,以及夹杂在数字字母间几个不起眼的“π”符号标记!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明哲…苏兄的…加密法?!” 靠在墙边,原本虚弱不堪的林文轩,此刻也挣扎着挺直了身体,灰败的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潮红,声音嘶哑而激动,“是了…是了!‘观棋’…他代号‘观棋’!他…他早年曾与明哲兄交流过棋艺和数理!他一定是…在最后关头…用了只有我们这个小圈子才可能理解的方式!”
老周虽然因为失血和疼痛意识有些模糊,但也听懂了大概,他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抽气声,但眼神里却透出一丝亮光。
林默更是双手紧紧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看看父亲,又看看苏砚,眼中充满了希冀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顾慎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唯一一张摇晃的小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砚:“苏砚,你确定?你能破解吗?”
苏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有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更有面对父亲遗泽的巨大压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目光重新落回那张承载着生命与秘密的纸条上。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可能性极大。” 苏砚的声音因为专注而显得有些干涩,“父亲生前痴迷于将东方古典智慧与西方数理逻辑融合,创造新的加密体系。他尤其喜欢围棋的变化无穷,以及圆周率这种无限不循环小数蕴含的随机性。他曾跟我粗略讲过一种设想,用特定围棋定式或棋局片段作为‘棋盘’,用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字序列作为‘落子顺序’和‘坐标映射’的密钥…”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虚点着纸条上的那个围棋图谱和几组数字:“你们看,这个棋型,看似凌乱,但黑子白子的分布,似乎符合某个经典‘星定式’的变体…而这几组数字,如果把它们看作是圆周率小数点后特定位置的索引…”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被注入了灵魂。父亲当年在书房里,对着棋盘和草稿纸喃喃自语、时而蹙眉时而欣喜的画面,与眼前这血色的密码重叠在一起。那些曾经觉得晦涩难懂、离现实很远的理论,此刻却成了破解迷局、揪出内鬼、告慰亡魂的唯一钥匙!
“需要纸笔!大量的演算纸!” 苏砚抬起头,眼神锐利,之前的疲惫和惶恐被一种全神贯注的亢奋所取代。
顾慎之毫不犹豫,立刻从角落一个破旧的藤箱里翻出几本空白的账本和两支铅笔,推到苏砚面前。
苏砚立刻伏在桌上,抓起铅笔,在空白页上飞快地写下一长串数字——那是他烂熟于心的圆周率近似值,3.… 他需要从中寻找规律,与棋局坐标对应。
亭子间里陷入了另一种紧张的寂静。只剩下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顾慎之持枪守在门后,警惕着外界的任何动静。林默照顾着虚弱的父亲和昏迷的老周,不时担忧地看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砚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账本上很快被各种数字、符号、简易棋盘坐标填满。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笔凝思,用铅笔尾端无意识地敲打着太阳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与一个无形的对手对弈。
“不对…这个映射关系不对…”
“如果棋盘的‘天元’不是起点…”
“圆周率的数字序列,是否需要跳过某些特定数字…”
“观棋…他会在哪里设置密钥的偏移量…”
他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危险,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数字迷局。这种状态,与他过去攻克数学难题时一模一样,但这一次, stakes(赌注) 更高,关乎人命,关乎信仰。
林文轩靠在墙上,看着苏砚那专注到极致的侧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老友苏明哲当年的影子,眼中不禁泛起泪光,低声喃喃:“明哲兄…你的儿子…他…他继承了你的衣钵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更久。窗外天色已然大亮,棚户区嘈杂的市声渐渐响起。
突然,苏砚猛地停下了笔!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亮得骇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找到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密钥…是父亲和我生日数字组合的倒序,作为圆周率取位的偏移量!棋盘坐标映射…对应的是…是坐标方格内笔画数的奇偶性,转换成摩尔斯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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