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焦土的气息。诸葛轩站在高台边缘,手里的断刃垂着,刀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没有动,眼睛盯着那片已经闭合的虚空裂缝。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波纹。不是错觉,也不是余震。那是一种有规律的震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打。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远处的战场渐渐安静下来。欢呼声、战歌、口号都慢慢停了。仙兵们开始清理废墟,抬走伤员,重新布防。有人点燃了照明符,火光在残破的地面上跳动。
一名探子快步走来,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头行礼。
“查到了吗?”诸葛轩开口,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赵毅雄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东裂隙三百里外的一处黑雾带。当时有巡逻队发现一道人影急速掠过,身形与他相符。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诸葛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探子等了几息,见没有下文,低声问:“要不要调集边境暗哨,封锁所有通往内界的通道?”
“不必。”诸葛轩说,“他不会往里走。现在整个仙界都在警戒,他敢露头,立刻就会被围住。”
“那他是想逃?”
“他已经逃了。”诸葛轩缓缓抬起手,看向掌心。那里有一道旧伤,从指根一直延伸到手腕。这伤是多年前留下的,每次大战之后都会隐隐作痛。“但他逃得不够快,也不够远。我感觉到那道裂缝的波动——有人在试探,想回来。”
探子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他还在这附近?”
诸葛轩没有回答。他转身走下高台,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轻微震动一下。他的气息虽然虚弱,但站姿依旧挺直。
“传令下去,所有边境据点加强巡查。尤其是夜间,每隔半个时辰上报一次情况。另外,调出过去七天的所有巡防记录,我要看赵毅雄可能经过的每一条路线。”
“是!”
探子领命离去。
诸葛轩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倒塌的石柱群,进入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帐内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边境地形图。桌上堆着几份卷宗,都是战后汇总的情报。
他坐下,翻开最上面那份。
纸上写着:
“东线缺口已封闭,魔气残留浓度持续下降。侦测阵法未发现大规模能量波动。确认魔皇已退回魔界深处,空间通道暂时关闭。”
他扫了一眼,直接翻到下一页。
下面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昨夜子时,西北荒原监测到一次短暂的气息扰动,持续不到十息。初步判断为野兽活动,未做进一步追踪。”
诸葛轩盯着这一行字看了很久。
荒原那边早就没了活物,别说野兽,连草都不长。能引起监测阵法反应的东西,绝不可能是普通生物。
他提起笔,在旁边画了个圈,又写下两个字:查实。
然后合上卷宗,抬头看向地图。
赵毅雄如果要躲,会选择什么地方?
不能太靠近仙界,否则会被巡逻队发现;也不能深入魔界核心,那里现在一片混乱,魔皇败退,各路残兵互相厮杀,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人吞掉。他需要一个中间地带——安全,隐蔽,又能随时观察两边动静。
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一个点。
魔界边缘,废弃矿洞区。
那里曾是三千年前的采掘地,后来因为地下魔脉暴动,整个矿区塌陷,死了不少人。如今只剩下一堆烂坑和几条深不见底的隧道,连魔兵都不愿意去。
但如果是为了藏身,那是最合适的地方。
他正想着,帐外传来脚步声。
探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新的密报。
“刚收到的消息,矿洞区域的监测阵法在两个时辰前有过一次异常读数。信号很弱,像是被人刻意屏蔽了。我们的人过去查看,只找到一块烧焦的布料,上面有赵毅雄常用的护体符残留。”
诸葛轩接过布料看了看。边缘卷曲,颜色发黑,确实是符纸燃烧后的痕迹。
他在用秘法清除自己的气息。
这种手段不难,但很耗元气。尤其是在重伤状态下强行剥离追踪印记,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担。
“他受了伤。”诸葛轩说。
“您怎么知道?”
“正常人不会在这种地方烧符。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矿洞位置。
“派人去查,不要惊动他。我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有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如果我们只监视,他万一恢复过来——”
“那就让他多喘几天。”诸葛轩打断,“现在抓他,不如让他自己露出破绽。他以为自己逃掉了,才会放松警惕。一旦他觉得安全,就会开始计划下一步。”
探子明白了,点头退出去。
帐内只剩下诸葛轩一人。
他坐回桌边,拿起另一份卷宗,却没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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