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轩站在仙宫门前,石阶宽阔,两侧站满执戟仙兵。他身上战袍未换,边缘还带着焦痕,脚下的靴子沾着尘土。守门仙官见他到来,抬手行礼,声音清亮:“仙皇已在殿内等候,请诸葛仙帅入席。”
他点头,迈步踏上台阶。
大殿高阔,金柱林立,穹顶悬着九盏琉璃灯,灯火通明。群仙分列两旁,衣袂飘然,笑语盈耳。丝竹声起,乐师拨动琴弦,舞姬轻甩水袖,一派祥和。中央设一长案,首席空着,正是为他所留。
他走至案前,还未落座,主位上的仙皇已起身相迎。
“诸葛卿来矣。”仙皇笑着抬手,“此战退敌,功在千秋。今日之宴,非为你庆功,实乃我仙界扬眉吐气之日!”
群仙齐声附和,掌声如潮。
诸葛轩拱手行礼,语气平静:“魔皇虽退,隐患仍在。此胜不过一时喘息,不敢居功。”
仙皇摆手:“胜便是胜,何须谦辞?你持定仙珠力压魔皇,亲手逼其退走,此事已传遍三十六天。众仙亲眼所见,岂能抹去?”
他说完,抬手一招,司礼官捧着玉盘上前,盘中放着一枚赤红令符,纹路如火,隐隐流动。
“此乃‘破军令’,见令如见朕。自今日起,凡边境调兵、阵法更替、要隘布防,皆由你一人决断,无需再报中枢。”
诸葛轩看着那令符,片刻后伸手接过。入手温热,似有生命。
“臣……领命。”
仙皇大笑,亲自为他斟酒一杯:“饮下此杯,不负此功。”
他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暖意直透四肢,疲惫稍减。
乐声再起,仙娥献舞,觥筹交错。群仙纷纷起身敬酒,言语间满是敬重。有人称他“擎天柱石”,有人赞他“当世第一人”。他一一回应,神色从容,却始终未展笑颜。
容若涵坐在左侧第三席,一袭青衫,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她端坐不动,目光时不时扫向首席。见诸葛轩连饮数杯,终于忍不住起身,端着酒壶走来。
“你伤未愈,少喝些。”她将酒壶放在案上,顺手取过他手中的空杯。
诸葛轩看了她一眼:“无妨,这点酒压不住伤。”
南宫雅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锦盒。“听说你不肯去医馆,我们便带了些药来。”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瓶丹丸,标签写着“凝脉”“养神”“止痛”。
“都是新炼的,比旧方更温和。”
诸葛轩点头:“多谢。”
三人一时无言。周围的热闹仿佛与他们无关。
仙皇忽然抬手,殿内瞬间安静。
“还有一事。”他看向容若涵与南宫雅,“此战之中,二位仙子亦有大功。若无容仙子剑斩三名妖将,东翼早已失守;若无南宫仙子以身为引,护住主阵核心,我等此刻恐已沦陷。”
他话音落下,两名司礼官分别走向二人,手中托盘各放一件宝物。
给容若涵的是一柄短剑,剑鞘漆黑,剑柄嵌着一颗蓝星石。
给南宫雅的则是一枚环佩,银光流转,刻有古篆“守真”。
“赐尔二人‘护界仙使’封号,自此位列上仙,享同级俸禄。”
两位女子同时跪拜:“谢陛下隆恩。”
她们起身时,目光交汇,彼此一笑。随即又不约而同看向诸葛轩。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刚刚传令仙使悄悄塞进来的。
他没当众打开,只是将其轻轻按在案角,指尖微微用力,压出一道折痕。
宴席继续。
一名老仙举杯笑道:“诸葛仙帅,如今你手握破军令,又得定仙珠之力,将来若是再遇强敌,可还有对手?”
诸葛轩摇头:“魔皇未死,赵毅雄未擒,谈何无敌?”
另一人插话:“那赵毅雄不是已被逐出仙界?听说他重伤逃遁,藏身矿洞,连气息都保不住,还能翻得起浪?”
诸葛轩抬头:“他若真弱至此,当初就不会策动魔劫。”
众人一静。
片刻后,仙皇打圆场:“此人确有手段,但眼下不足为患。诸位不必忧心,且看眼前盛世。”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传令仙使疾步入内,在诸葛轩耳边低语几句,随后退下。
诸葛轩听着,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
那人离去后,他依旧坐着,手指缓缓摩挲着那张密报的边缘。
容若涵察觉异样,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摇头:“矿洞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南宫雅皱眉:“会不会他已经转移了?”
“不会。”诸葛轩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贸然移动,只会暴露行踪。他在等伤势恢复,也在等一个机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容若涵问。
“等他自己露面。”他收回手,将密报收进袖中,“现在冲进去,不过是逼他拼命。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死人。”
仙皇听到了几句,转头道:“诸葛卿,今日是喜庆之日,莫要再提战事。那等人,迟早会现形,何必急于一时?”
诸葛轩抬头,看着仙皇的笑容,缓缓开口:“陛下说得对。是我思虑过重了。”
他举起酒杯,向主位致意。
仙皇满意地笑了,举杯回敬。
乐声再起,舞姬旋转,裙裾飞扬。群仙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阴霾已然散去。
容若涵低头喝了口酒,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动。
诸葛轩站了起来。
“我去趟偏殿,有些文书要处理。”
她说:“宴才过半,何必现在去?”
“答应了边关校尉,今日回信。”他顿了顿,“你们继续。”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背影笔直。
走出大殿,廊下无人。他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那张密报,展开。
纸上只有八个字:
踪迹未现,无异动。
他盯着那行字,良久不动。
远处传来欢笑声,夹杂着祝酒词。有人高喊:“诸葛仙帅威武!”
接着是一片应和之声。
他将纸条攥紧,指节微泛白。
风从殿角吹来,卷起一片落叶,打在他的靴面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抬起脚,踩住了那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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