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前三日,肃王府临时改作的行在里,林晚月收到了那封来自丞相府的家书。
信是大哥林景云亲笔,字迹端方,内容却让她心惊。信中说,大伯林文昌半月前忽然“病重”,已卧床不起,大伯母王氏闭门谢客,而那位一直与复兴会暗中往来的堂兄林景辉,三日前离家后不知所踪。丞相府暗卫追踪至城西一处荒宅,只找到林景辉随身佩戴的玉珏,人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父亲已加派人手暗中查访,然此事蹊跷。”林景云在信中写道,“景辉失踪当日,有人见他与一黑衣人在茶楼密谈,那黑衣人袖口有暗纹,似莲花状。月儿在宫中,务必万事小心。”
莲花。又是莲花。
林晚月捏着信纸,想起系统中提到的“影阁”,想起那枚黑色的并蒂莲玉佩。若大伯一家真是被这个组织利用,那么林景辉的失踪,恐怕不是什么意外。
她提笔回信,将“影阁”之事简略告知,并提醒父兄留意任何与莲花相关的线索。写罢封好,交由春絮用特殊渠道送出。做完这些,她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乾清宫方向。
三日后,新帝登基,她受封国师。
这个位置,将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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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当日,天未亮,礼乐已起。
林晚月一身特制的玄色深衣,衣摆绣银线星图,袖口灵犀印若隐若现。这身装束既非后妃礼服,也非臣子朝服,而是赵珩命尚衣局连夜赶制的“国师袍”。长发半束,仅以一根青玉簪固定,再无多余饰物。
春絮为她整理衣襟时,手有些抖:“小姐,奴婢听说……今日太庙祭祀,宗室王公中有不少反对立您为国师的。”
“意料之中。”林晚月平静道。
一个女子,年未及双十,无显赫师承(清虚道长的传承外界并不知晓),仅凭所谓“灵犀印”就要位列超品国师,凌驾于六部之上——这自然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辰时正,钟鼓齐鸣。
林晚月随百官队列进入奉天门,穿过漫长的御道,抵达太庙前广场。九层汉白玉阶之上,赵珩已换上十二章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冠,面容肃穆,天子威仪尽显。
祭天、告祖、受玺……一套繁复礼仪持续了两个时辰。烈日当空,不少年老臣子已摇摇欲坠,赵珩却始终身姿挺拔。直到礼部尚书宣读最后一道诏书:
“……今有林氏晚月,身负灵犀,德配星宿,于京城危难之际,舍身护国,功在社稷。特封为国师,掌监察天象、调理气运之职,赐居观星台,秩同亲王,见君不跪,参朝议政……”
诏书一出,广场上一片哗然。
“秩同亲王?这、这成何体统!”一位白发老臣颤声道。
“女子参政,祸乱朝纲啊!”
“肃王……陛下这是被妖女蛊惑了!”
议论声虽低,却如潮水般蔓延。林晚月垂眸静立,恍若未闻。她知道,此刻任何反应都会落人口实。
“众卿有异议?”赵珩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不高,却带着凛冽寒意。
广场瞬间寂静。
赵珩缓缓扫视群臣:“国师之位,非朕私授,乃先帝遗命。诸位若有不平,可去皇陵问先帝。”
先帝遗命?百官面面相觑。老皇帝临终时只有肃王和陆贵妃在场,陆贵妃如今已被囚,这话是真是假,无从对证。但天子既已这么说,谁还敢质疑?
“臣等……遵旨。”终究是齐刷刷的跪拜。
林晚月一步步走上高台,在距离龙椅三步处停下,躬身行礼:“臣,林晚月,领旨谢恩。”
赵珩亲手将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交到她手中。令牌正面刻“国师令”,背面是北斗七星图,第六星“开阳”的位置镶嵌着一颗罕见的紫色宝石——那是从八卦镜上取下的碎片。
“此令可调动钦天监、通行宫禁、查阅一切典籍档案。”赵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月,从今日起,你就是大齐的眼睛。”
眼睛。监察天下,洞察秋毫。
林晚月握紧令牌,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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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封仪式后,林晚月正式搬入观星台。
这座位于皇宫西北角的七层高塔,是前朝所建,本已荒废多年。赵珩命工部紧急修缮,如今内部焕然一新。一层为会客议事之处,二层藏书,三层起居,四层以上则是观测天象、布设法阵的场所。最高处,正是那夜她点亮第六星的平台。
“国师大人,这是陛下送来的第一批卷宗。”春絮如今也换了装束,一身利落的侍女官服,指挥着小太监们将数十个木箱搬进二层书房,“说是与‘影阁’可能有关的旧案。”
林晚月打开最上面的箱子,灰尘扬起。卷宗年份跨度极大,从太祖开国到先帝晚年,案件类型五花八门——官员离奇暴毙、军械神秘失踪、边关情报泄露……共同点是,都留下过“莲花”痕迹。
她随手翻开一本。永昌十二年,江南漕运使周大人一家二十七口一夜之间全部死亡,死状安详如同沉睡,只在每人枕下发现一枚晒干的莲花花瓣。官府定性为仇杀,却始终未找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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