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天玑镜摆在书案中央,镜面朝上,映出跳动的烛光。林晚月将密室中所见一一禀报,包括镜中显现的文字和影像,唯独隐去了最后清虚道长的那段记忆。
赵珩听得很仔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当他听到“三皇子持镜观心,见其篡位之念”时,敲击声戛然而止。
“你确定镜中人是三皇子?”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镜中文字明确记录:癸亥年七月初八,三皇子持镜观心。”林晚月道,“而镜中影像那张脸,确实是三皇子无疑。”
赵珩沉默了。
书房里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声。窗外夜色已深,秋虫的鸣叫时断时续,更添几分肃杀。
良久,赵珩才缓缓开口:“天玑镜之事,除你与春絮,还有何人知晓?”
“司天监的两位监生只知我们是去勘测风水,不知密室与镜子。”林晚月道,“春絮带镜从后门离开,应无人察觉。至于京兆府的周少尹……”
“周平是陆贵妃的人。”赵珩淡淡道,“陆贵妃是三皇子生母。”
所以周平突然带人搜查张府,并非巧合。很可能是得知了天玑镜的存在,想要抢先一步获取。
“王爷认为,三皇子知道镜子在我们手中吗?”
“暂时不知。”赵珩起身,走到窗前,“但很快就会知道。周平今日见到你,必会禀报陆贵妃。以陆贵妃的手段,不难猜出镜子可能被你带走了。”
“那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赵珩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他们想要镜子,那就给他们一面镜子。”
“王爷的意思是……”
“司天监库房中,还有几面仿制的窥天镜。”赵珩走回书案前,“虽无真镜的异能,但外观一模一样。明日,你便‘不慎’将其中一面仿镜‘遗落’在丞相府,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这是要引蛇出洞,也是要转移视线。
林晚月心领神会:“学生明白。只是……真镜该如何处置?”
赵珩的目光落在天玑镜上。镜中烛光摇曳,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此镜留在王府,终究是祸端。”他缓缓道,“青阳真人既然让你找到它,或许……司天监才是它该去的地方。”
“可镜中记录了三皇子的秘密,若交给司天监……”
“不是交给司天监。”赵珩打断她,“是‘还’给司天监——在适当的时机,由适当的人‘发现’它一直在司天监库房中,从未丢失。”
林晚月瞬间明白了。
天玑镜三十年前从司天监失窃,如今“重现”,自然要物归原主。而镜子一旦回到司天监库房,就成了官家之物,三皇子便不敢明抢。至于镜中的秘密……只要不公之于众,就只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但镜中的影像和文字,需要有人验证其真伪。”赵珩继续道,“此事,恐怕还要劳烦青阳真人。”
“真人会帮忙吗?”
“他必须帮。”赵珩语气笃定,“天玑镜是司天监至宝,清虚道长是他的师弟。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林晚月想起清虚道长的那段记忆,欲言又止。
赵珩察觉了她的犹豫:“还有何事?”
“学生在触碰天玑镜时,看到了一段……不属于张府和三皇子的记忆。”林晚月斟酌着词句,“是一个青衣道人的背影,站在山巅,说‘镜可照真相,亦可造虚妄’。”
“青衣道人……”赵珩眼神微凝,“可是清虚道长?”
“学生未曾见过清虚道长真容,不敢断定。但那道人提及‘此镜留世,祸福难料’,似乎与天玑镜有关。”
赵珩再次沉默。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灵犀印与天玑镜同源。”他忽然道,“你能看到这些,或许不是偶然。清虚道长三十年前下山,带走天玑镜和灵犀印拓片。三十年后,灵犀印出现在你身上,天玑镜也因你而现世。这一切……”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这一切,或许早有定数。
林晚月抚上眉心。那枚朱砂印记此刻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什么。
“王爷相信天命吗?”她忽然问。
赵珩看了她一眼:“本王只信自己掌握的事。至于天命……”他顿了顿,“若天命要本王死,本王偏要活。若天命要这江山易主,本王偏要它稳如泰山。”
这话说得霸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晚月心中一动。这个男人,似乎从未向命运低过头。
“学生明白了。”她郑重道,“明日便按王爷的计划行事。”
“不急。”赵珩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封信,“在此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林晚月接过信。信封普通,但封口处盖着一个小小的私章——章上刻着一个“柳”字。
柳?
她心头一震,迅速拆开信封。
信纸已经泛黄,显然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清秀婉约,是她熟悉的笔迹——母亲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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