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代表看到林文洲时,脸上的严肃淡了几分,主动走上前伸出手:“林同志,你怎么来了?”
林文洲扶着哭得不停吹鼻涕的姜念鱼,伸手与他握了握:“王哥,我今天来,是为姜二丫的事。”
王代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姜二丫揭发张屠户是日方间谍,还挖出付大海这条大鱼,确实是大功一件,”他话锋一转,“但她杀了人,功不抵过。”
林文洲眉头紧锁:“张屠户潜伏多年传递情报,害了多少同胞,死有余辜!”
杀就杀了,他的命难得珍贵到需要姜二丫一命换一命吗?
王代表摇摇头:“我指的是姜家那三口人,姜二丫不仅杀了张屠户,还杀了那三个无辜群众啊!”
姜念鱼红肿的眼睛里面充满讽刺:“无辜?恐怕不见得有多无辜吧?”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谁家无辜的好人会把已经出嫁的闺女骗回家迷晕,再嫁人!”
王代表看向姜念鱼,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不赞同:“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姜二丫也和我们说过,姜家人想下药绑她换亲,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他摊了摊手,语气无奈,“没有物证,也没人证,说白了空口无凭,他们毕竟没有这么做。”
“难道非要被绑架到山区,才能开始反抗吗?”姜念鱼眼神锐利,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砸落,“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吗?人都找不见了!”
“抱歉,我们办案得讲证据。”王代表面露难色,“法律讲究的是实际伤害,不是想法。现在姜家三条人命摆在那,这是铁打的事实。”
林文洲追问:“那现在还差什么?只要能救她,不管是找证据还是做别的,我们都配合。她绝不能死。”
王代表沉默,他也不愿看到一个有功之人落得死刑的下场,但让他走后门让一个手上有四条人命的死刑犯免除死刑,他做不到。
气氛陷入凝滞。
姜念鱼突然开口:“如果我还有其他重大情报能提供呢?能不能算在二姐身上,抵消她一部分罪责?”
王代表眼睛一亮,郑重严肃:“这个得根据提供的情报来看。”
“如果情报属实,而且能帮我们破获更大的间谍或土匪相关案件,我可以向上级申请,努力为她争取无期徒刑。虽然还是要坐牢,但至少能保住命。”
“好。”
姜念鱼连忙抹掉眼泪,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怀疑袁家人,还有胡玉书和刘招娣,他们肯定都和这些事有关!”
王代表见状,立刻从值班室里拿出纸笔,摆到旁边的石桌上:“你慢慢说,我记着。”
“先说袁家。”
姜念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路:“袁大头是袁家的私生子,他说他娘给了袁老头一笔金银珠宝还有一张虎皮。先不谈乡下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单论后续发展,袁大嫂平时恨他这个私生子恨得牙痒痒,他们完全可以昧了东西把人赶走,但再怎么生气也是自己带着儿子离开,而非把他赶出家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他们把袁大头赶出去,袁大头说乡下娘给了袁家这么多东西,大家也不会相信,一个乡下来的孤儿说自己有这么多贵重东西,谁会信?”
“袁大嫂偏偏没这么做,其次,我发现袁大嫂和付大海走得特别近,不像是普通私情,更像是有利益牵扯。”
正常的好心人尚且做不到,坏分子就更不可能心地善良到接纳不熟悉的陌生母子。
“付大海帮张屠户掩盖身份,袁大嫂夫妻俩说不定也掺合其中,袁华就算不是主谋,肯定也帮过忙!”
王代表笔尖唰唰作响,一边记一边点头:“这个线索很重要,袁家确实值得查。”
“还有刘招娣。”
姜念鱼接着说,“她认识张屠户,还总去一个连二姐都不知道的宅院买肉,不去张屠户上班的地方。她怎么知道那个宅院的?那地方说不定是张屠户用来接头的据点!”
“除此之外还有胡玉书!他看着和这事没关系,但刘招娣除了她侄子刘有福的事,其他所有事情都是听胡玉书的!每件事情都有他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影子。”
姜念鱼语速极快,把自己所有的怀疑和观察都一股脑倒了出来,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王代表的笔就没停过,纸上很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等姜念鱼说完,王代表放下笔,站起身用力握住她的手:“姜同志,太感谢你了!这些线索太关键了,你放心,我们连夜去核实,只要查证属实,我拼尽全力也会帮姜二丫争取免除死刑。”
姜念鱼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眼泪又差点掉下来:“麻烦你了,王代表,二姐她真的是个好人。”
“我知道。”王代表点点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告别王代表后,林文洲推着自行车,让姜念鱼坐在后座上,稳稳地骑车带着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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