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松弛,张瑞安瘫软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守陵人——齐重念,如同被定身般僵在原地。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震惊、怀疑、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希冀,正在疯狂交织。
“你……你说什么?齐文渊?!”
齐重念的声音失去了所有冷静,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猛地蹲下身,干枯的手甚至不敢去碰触张瑞安,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脸,仿佛要透过那狼狈与血污,看清某种不可能的真相。
“你父亲……是文渊?你怎么证明?!他当年……”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巨大的痛苦扼住了他的喉咙。
当年他的小儿子齐文渊外出历练,归来时已是弥留,仅靠族中秘宝吊住一口气,成了再未醒来的活死人。
现场遗留的痕迹,直指张家!这刻骨的仇恨,支撑了他多年。
可现在,这个身负浓郁张家血脉的少年,却声称流着他齐家的血?!
张瑞安喘息稍定,大脑在系统的辅助下飞速运转。
系统给出的信息、守陵人的反应、以及那丝只有齐家血脉才能引动禁制的特性……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左肩鲜血淋漓,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
他迎着齐重念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我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但我体内的血脉,您应该能感觉到不同。
若非齐家血脉,我们根本无法通过那血脉验证的入口到达此地。至于我的父亲……”
他顿了顿,脑海中是系统提供的冰冷信息,语气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他叫齐文渊。这是我……唯一知道关于他的信息。”
齐重念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血脉感应做不得假!
这少年身上,除了那令他憎恶的张家气息外,确实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同源的力量!
那是独属于他北齐嫡系的血脉波动!
虽然被张家血脉几乎掩盖,但在此地,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绝不会感知错误!
而且……他知道文渊的名字!
多年来,他一直将张家视为死敌,认为是张家害了他儿子,对张家的分崩离析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可如今,却告诉他,他恨之入骨的张家血脉,竟然与他齐家血脉交融,诞生了他的孙儿?!
仇恨与血脉亲情在他心中疯狂撕扯。
多年来坚信的仇恨堡垒,在这一刻被血缘的铁证凿开了一道裂痕。
齐重念看着张瑞安那双与爱子年轻时极为神似的、带着倔强与清澈的眼睛,看着他那重伤之下依旧挺直的脊梁。
一个疯狂而又无比渴望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这可能是文渊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
是他的亲孙儿!
“你……”齐重念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碰触张瑞安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下,最终化为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你母亲……是张婉秋?”
张瑞安瞳孔微缩,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如此清晰地听到母亲的名字,且与他的生父联系在一起。
张瑞安趴在地上,喘息稍定,他看着守陵人脸上那剧烈挣扎、痛苦万分的表情,虽然不明白全部内情,但也猜到了大概。
齐重念闭上眼,脸上肌肉抽搐,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内心煎熬。
恨了张家这么多年,视张家血脉为叛徒孽种……可如今,这“孽种”却成了他血脉的延续。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虽仍有复杂难明的情绪,但那份凛冽的杀意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孩子,”他改变了称呼,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与温和交织的语调,“你必须跟我回族里。需要用仪式确认你的身份。若你真是文渊之子……你当认祖归宗。”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重伤咳血、却仍警惕地盯着他的张起灵,补充道:“你这位兄弟……可一同前往疗伤。但‘九转还魂草’,需待血脉确认之后,再行定夺。”
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
北齐族长的威严,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张瑞安心头一紧。
跟他回去?认祖归宗?
他对此毫无准备,甚至对所谓的“齐家”毫无归属感。
但他看着齐重念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睛,又感受到身旁小官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知道他们没有选择。
拿到“九转还魂草”救白玛阿姨,才是首要目标。
而小官的伤,也拖不起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看向齐重念,眼神坦诚。
“前辈,我可以跟您回去。但我弟弟伤势极重,必须立刻救治。
……无论我父母是谁,有何恩怨……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我弟弟的母亲……白玛……她是无辜的!
她等不了太久!求您……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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