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的动静,半个苏州城都听见了。
王撼山那憨货当真实诚,陆承渊让他“把动静闹大”,他就真抡起衙门前的石狮子砸门。八百斤的石狮子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三下就把朱红大门砸了个稀烂。
衙役们哪见过这场面,缩在墙角不敢动。
等韩厉带着混沌卫冲进来时,只看见陆承渊负手站在院中,脚下瘫着个面目全非的中年人——仔细辨认,才从那身知府官服认出是刘文远。
“陆哥,这……”韩厉凑过来。
“筋菩萨千面境,血莲教苏州分坛坛主。”陆承渊简短道,“押下去,严加看管。他脑子里还有东西,等我腾出手慢慢挖。”
韩厉倒吸口凉气。
知府是邪教坛主?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江南官场得地震。
“李二呢?”他问。
“去取证物了。”陆承渊话音刚落,就见李二抱着个紫檀木匣匆匆跑来,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匣子打开。
里面铺着锦缎,锦缎上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璧。半月形,色如羊脂,正面阴刻流云纹,背面是繁复的星宿图。玉璧边缘有天然形成的血沁,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大人,就是这个!”李二压低声音,“周彪说的分毫不差!”
陆承渊拿起玉钥。
入手温润,但更奇异的是,开天之心竟微微加速跳动。体内混沌之力自主流转,与玉钥产生某种共鸣——仿佛这玉钥里藏着同源的力量。
“收好。”他将玉钥放回匣子,“此物关系重大,不得外传。”
“明白!”
正说着,外面街上一阵急促马蹄声。
一骑快马冲到衙门废墟前,马上跳下个风尘仆仆的驿卒,手里高举黄绫卷轴:“圣旨到——北镇抚司指挥佥事陆承渊接旨!”
院里所有人齐齐跪下。
陆承渊整理衣袍,走到院中,单膝跪地:“臣陆承渊,恭聆圣谕。”
驿卒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忠武侯陆承渊,前赴北疆平叛,斩将夺旗,克复朔风,功在社稷。今特晋尔为镇抚司都指挥使,授从三品武职,仍兼忠武侯爵,岁禄千石,赐麒麟服、玉带、金刀。另赏白银万两,锦缎百匹,以彰其功。钦此——”
院中寂静。
韩厉等人脸上露出喜色,从四品跳到从三品,连升两级!这是天大的恩宠!
但驿卒没停。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念:
“然,江南之地,血莲邪教屡剿不绝,荼毒百姓,朕心甚忧。着新任都指挥使陆承渊,兼领江南六府镇抚使,统辖江南一切剿匪事宜。限三月之内,务必肃清江南血莲教余孽,擒杀其魁首。逾期未成,夺爵降职,以儆效尤。此谕。”
后半段念完,院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王撼山愣愣抬头:“啥意思?升了官,还得三个月内把血莲教杀光?不然就撤职?”
韩厉脸色难看:“这是明摆着的借刀杀人!”
三个月,肃清经营江南几十年的血莲教?开玩笑!那帮疯子藏在暗处,知府都能是坛主,谁知道还有多少官员被渗透?
陆承渊面色平静,叩首:“臣,领旨谢恩。”
他起身接过圣旨,入手沉甸甸的。黄绫是上好的江宁织造,玉轴冰凉。
驿卒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陆大人,钦差让小的带句话——陛下苏醒后,性情与以往不同。这道圣旨,是陛下亲拟,内阁几位阁老劝过,没劝住。”
“钦差是?”
“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公公。”驿卒声音更低了,“曹公公有句话:长公主殿下近日闭门不出,据说……陛下召她入宫三次,三次不欢而散。”
陆承渊眼神微动。
“多谢。”他递过一锭银子,“辛苦了。”
驿卒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曹公公吩咐了,话带到就行。”说完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陆承渊转身,看向院里众人。
韩厉、王撼山、李二,还有陆续赶来的混沌卫骨干,全都眼巴巴看着他。
“都听见了?”他问。
“听见了!”众人齐声。
“三个月,肃清江南血莲教。”陆承渊举起圣旨,“你们觉得,办得到吗?”
院里沉默。
半晌,韩厉咬牙:“办不到也得办!大不了把江南翻个底朝天!”
王撼山闷声道:“俺听陆哥的。”
李二最冷静:“大人,三个月时间太紧。血莲教在江南根深蒂固,光苏州府就查出知府是坛主,其他五府呢?知府、同知、甚至卫所指挥使,里头有多少他们的人?”
“所以不能硬来。”陆承渊走到院中石桌前,将圣旨放下,“李二,传我三条命令。”
“大人请讲!”
“第一,以镇抚司都指挥使名义,发文江南六府所有州县,即日起实行‘连坐保甲法’。每十户为一甲,立保长。甲内藏匿血莲教众不报,全甲连坐。举报核实,重赏。”
“第二,以忠武侯名义,发帖给江南所有世家、商会、江湖门派。三日后,我在苏州设宴。来的,是朋友。不来的……”陆承渊顿了顿,“列为可疑,重点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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