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手臂挥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毛笔几乎要握不住
写出的字迹早已不是工整,而是变成了狂草般的涂鸦,夹杂着大量无意义的线条和墨团
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虽然依旧空洞,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腾、挣扎
“喂,差不多了吧?”一个家丁皱眉,看了看堆积如小山的纸张,“这都多少张了?药效是不是该过了?”
按照以往经验,一碗补药下去,春桃会保持这种听话书写的状态约莫一个时辰,然后逐渐恢复神智,陷入疲惫或再次变得狂躁
今天的时间,似乎格外长,而且状态明显不对
另一个家丁也察觉了异常,他小心地靠近书案,试图看清春桃的脸:“春桃?停下!可以停了!”
春桃毫无反应,笔走龙蛇,又一张纸被迅速涂满,她甚至没有去换新纸,而是直接将毛笔划在了铺着锦缎的桌面上,留下一道难看的墨痕
“不对劲!”家丁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夺春桃手中的毛笔,“快停下!听见没有!”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毛笔的瞬间——
春桃猛地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混乱、痛苦、疯狂,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骤然爆发的、非人的暴戾!
“啊——!!!”
她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尖锐嘶嚎,仿佛野兽垂死的咆哮
一直显得虚弱不堪的身体,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握笔的右手不再是书写,而是狠狠将毛笔当作武器,朝着家丁的眼睛戳去!
家丁骇然疾退,险险避开
春桃一击不中,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锁链被她猛地挣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她不再试图攻击,而是双手抓住锁住手腕的镣铐链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按住她的另一个家丁,狠狠一推!
那家丁根本没料到这个一直被药物控制、虚弱不堪的女子能有如此巨力,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灌注了疯狂力量的一推,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向后狠狠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家丁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上,撞击的力道之大,让整个地下房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墙壁上的灰簌簌落下
家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口中喷出一股血箭,眼珠上翻,软软地沿着墙壁滑倒在地,胸前凹陷下去一大块,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已然昏死过去
剩下的那个家丁吓得魂飞魄散,看着状若疯魔、双目赤红、口中发出嗬嗬怪声、不断挣扎试图挣脱锁链的春桃,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麻木和镇定
他转身就想跑,想去喊人
但春桃的速度更快!
锁链的长度限制了她,却无法限制她那彻底被引爆的、混乱狂暴的精神力催生出的扭曲力量
她猛地抓起书案上沉重的青石砚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家丁的后脑掷去!
砚台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
家丁听到脑后风声,下意识偏头,砚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重重砸在铁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门框都在颤抖
这一下,彻底断了家丁逃跑的念头,也激起了他求生的凶性
他猛地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根平时用来威慑的短棍,面目狰狞地朝着春桃扑去:“贱人!找死!”
短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春桃的肩膀
春桃不闪不避,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躲避
短棍砸实,骨裂声清晰可闻,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借着这一砸的力道,猛地向前一扑,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狠狠咬在了家丁持棍的手腕上!
“啊——!”家丁发出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松开了短棍
春桃死死咬住,牙齿深深陷入皮肉,甚至碰到了骨头
鲜血瞬间涌出,灌满了她的口腔,顺着嘴角淌下
她眼中疯狂的光芒更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拼命甩头撕扯!
家丁痛得几乎晕厥,用另一只手拼命捶打春桃的头脸,但她就是死也不松口
挣扎间,两人翻滚倒地,撞翻了椅子,碰倒了烛台,蜜蜡滚落在地毯上,迅速点燃了一角,火苗“腾”地窜起
地下的闺房,瞬间被火光、血腥、惨叫和疯狂的嘶嚎填满
春桃松开了口,满嘴鲜血,如同厉鬼。她骑在家丁身上,双手虽然被镣铐限制,却依旧疯狂地抓挠着他的脸、脖子
家丁满脸血痕,奄奄一息
火焰开始蔓延,舔舐着纱帐、地毯、木制家具,浓烟开始升腾
春桃停下了动作,跪坐在血泊和火光中,仰起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装饰精美的虚假穹顶,发出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似哭似笑的怪异声音
————
地窖的火最终被扑灭了,来得不算太晚
当几个察觉送纸时辰已过、心中不安的下人壮着胆子推开柴房后的青石板,顺着石阶冲下去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余烬和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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