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两日前
王府的后院远比前庭深邃曲折,假山层叠,树木蓊郁,白日里也显得光线幽暗
七夜避开洒扫的仆役,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掩埋的小径,绕到最西侧一处偏僻的柴房后,这里堆着陈年的木料,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屏息凝神,从怀中取出一枚颜色暗淡、触手温润的古旧玉佩,一次性消耗道具,可在短时间内扭曲低智慧生物的感知,使其对佩戴者的存在视而不见
玉佩微光一闪,旋即敛去,七夜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周遭暗淡的光线,变得模糊不清
他推开柴房角落一块看似固定的厚重青石板,下方露出狭窄向下的石阶,一股混杂着霉味、药味和淡淡熏香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石阶陡峭,仅容一人通过
两侧石壁潮湿,生着滑腻的苔藓,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如豆的油灯,火光在凝滞的空气里几乎不跳动,投下长长短短、扭曲晃动的影子
下行约莫三丈,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上有锁,但锁眼处有明显的新近开合磨损痕迹
七夜侧耳贴在冰凉的门上,里面隐约传来人声
他并未立即动作,只是静静等待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与其说是囚室,不如说是一间布置得异常精致的闺房,地面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图案繁复,靠墙是一张挂着杏色纱帐的雕花拔步床,床幔质地柔软,临窗(假)摆着一张梳妆台,台上铜镜擦得锃亮,胭脂水粉、首饰盒一应俱全
另有书案、琴桌、绣架,甚至还有一个不大的多宝格,上面错落放着些瓷器摆件
烛火通明,用的是上好的蜜蜡,光线温暖柔和,驱散了地底的阴寒
若非房间四角延伸出的、固定在墙壁深处的粗重铁链,以及铁链尽头锁着的那个人,任谁都会以为这是某位小姐舒适隐秘的香闺
铁链锁着的是个年轻女子,衣衫料子不错,但已有些脏污破损
她蜷缩在床角,双手双脚都被带着软垫的镣铐锁住,锁链长度仅允许她在床铺和附近小范围活动
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青灰,眼下一片浓重的黑影,嘴唇干裂起皮
唯独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恐惧、绝望,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她就是春桃,或者说,占据了春桃身体的穿越者
王萦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脸上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的关切
她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碗里是深褐色、冒着热气的汤药
“春桃,来,把今日的补药喝了”王萦的声音轻柔,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你身子虚,不喝药怎么好得快?”
“不……我不喝!”春桃猛地摇头,锁链哗啦作响,她缩得更紧,眼神充满抗拒和恐惧
“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是连日来哭喊哀求后的残破
王萦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耐着性子走近两步:“春桃,不要胡闹,快把补品喝了,你这般折腾,身子坏了怎么办?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春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股扭曲的怒火取代
“他们担心我?他们是担心我死了,再也挖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吧!你们……你们都是疯子!都是吃人的魔鬼!尤其是你,王萦!你装得一副好人样,其实最恶毒!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突然暴起,拖着锁链想扑向王萦,但锁链长度限制了她,只让她堪堪扑到床沿,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抓挠,指甲划过床柱,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她的脸因憎恨而扭曲,涕泪横流,再无半分当初作为穿越者时的自以为是
王萦显然对她的反应早已习惯,她面色丝毫未变,眼神都没有波动,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仿佛面对的是个不懂事、闹脾气的妹妹
她后退一步,避开春桃徒劳的抓挠,轻轻唤道:“来人”
一直静立在房门阴影处的两个健壮家丁立刻上前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熟练,一人一边,轻易就制住了虚弱挣扎的春桃,一人按住她的肩膀和手臂,另一人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唔……唔唔!放开……呕……”春桃拼命挣扎扭动,但力气悬殊太大
锁链绷得笔直,她的脖颈和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青筋暴起
王萦走上前,将瓷碗凑近春桃嘴边。深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重的苦涩气味,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的甜香
“喝了吧,喝了就好了”王萦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药汁灌入,春桃剧烈地呛咳,褐色的药汤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脖颈流下,浸湿了脏污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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