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溶月白白忙活了一整天,紧张又焦虑的,到晚上手腕上的绳子也没解开,因为程骁离开的时候,告诉上林庄园的仆从不得解开不得靠近她,否则杀无赦。所以她一整天滴水未进,人也没精神,折磨她的并不是她离开京城的计划失败,而是她的脑子里总有声音指挥着她离开裴文筠,可是她心中却却莫名的惆怅难受,她觉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好难受好难受,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裴文筠进来的时候,看见她躬身躺在床上,他点亮烛台,屋外灯笼也亮了,房间里一下明亮起来。
他走到床前,看她手腕还被绑着,这模样就像是娶了个不愿意嫁给他的媳妇,手腕上的红痕鲜明,仿佛是一种倔强的抗争。
他拖了条矮凳坐在她的床前,梨溶月听到动静,原本装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她翻身过来,瞪了他一眼,鼻腔里还“哼”了一声,而后躺正望着藕色的帐顶。
这一场乌龙想想就是滑稽的要命,现在肇事人还不知悔改,对受害人翻白眼,梨溶月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可是裴文筠一直绷着脸,坐在那纹丝不动,直直的盯着她。
一声咕噜声打破了宁静,梨溶月肚子饿了几遍了,几声响动后,裴文筠终于喊人过来了。
“送晚膳来!”
仆从赶紧应声去传晚膳。
“你饿了不知道吩咐厨房送饭过来吗?”
“都是你的人,不想叫!”
“哼!”轮到裴文举白了她一眼,“羽衣呢?”
梨溶月赶紧看向他,“今日之事,羽衣一点都不知道,你可别为难她。”
裴文筠起身去给她解开绳子,“今日之事是什么事?”
梨溶月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她揉着手腕的动作停了下来,“裴文筠,我说的你明明都明白的,干嘛非要这样?”
“你终于又改口叫我名字了。”
“什么?”梨溶月前段日子和他吵架,改了称呼叫裴大人,故意拉开两人距离,现在忘记了又叫回来了,可能叫了好几年顺口难改。
“不过,你还得再改。”
“什么?”
仆从端来了膳食,裴文筠站起来,“溶月,你欠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我还有事要忙,明晚再来看你,你须得给我说清楚了。”
裴文筠转身时,衣摆扫过矮凳腿,发出轻响。梨溶月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指尖还残留着被绳子勒过的钝痛。
她挪到桌边,烛火映着碗里的阳春面——葱花浮在清汤上,卧着个溏心蛋,是她从前爱吃的模样。
明明腹中空空如也,筷子挑起面条送进嘴里,却尝不出半分滋味。她原以为他连夜赶来,定会红着眼质问她为何要逃,或是同她大吵一架,将白日里的委屈、愤怒都倒出来。
可他没有,他于繁忙之中快马加鞭过来,只叫人端来一碗面,解了她的绳。
梨溶月戳着碗里的蛋,蛋清裹着蛋黄散开,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喉间发堵,明明面条还是热的,却烫得她眼眶发酸,一口一口咽下去,竟比没吃饭时更觉得空落落的。
“姑娘!”
门帘被猛地掀开,羽衣提着食盒踉跄进来,鬓发都沾着汗,看见趴在桌边的梨溶月,红着眼扑到跟前:“他们终于放我进来了!刚在门口撞见裴大人,我拦着问您的情况,他头都没回,脸色沉得像块冰,分明是气狠了,到底怎么了?”
梨溶月指尖还沾着面汤,闻言扯了扯嘴角,声音发哑:“如你所见,没跑成,被他抓回来了。”
羽衣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急得跺脚:“那可怎么办?您和裴大人本就有婚约,两日后就是大婚吉时了……姑娘,要不您就……就嫁了吧?”
“嫁?”梨溶月猛地抬头,眼眶还泛着红,把空碗往桌角一推,瓷碗撞出清脆声响,“若是能嫁,今日我何苦偷偷跑出去?”
她撑着桌子起身,裙摆扫过凳腿,又是一声轻响,却没了方才的怔忡。
羽衣看着她皱紧的眉,也跟着唉声叹气:“姑娘你也是,我都没搞明白你怎么就改了心意?”
梨溶月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沉沉的暮色,喉间又发堵:“你们都说我与他情义深重,可我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
“姑娘,”羽衣站起来摸摸她的脑袋,“你在北漠遇险,险些没命,会不会是把脑袋哪里伤着了?忘记了事?要不要和裴大人说下从宫中请个会治脑袋的御医来瞧瞧?”
梨溶月打掉她的手,“我什么都没忘记,我都记得住,哎呀!烦死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我不能嫁给他!”
“姑娘啊,别说裴大人生气,我也理解不了你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走不掉,裴大人也不会放人,就怕你两后面伤了感情啊!”
梨溶月又对着窗叹气,“看明日情形吧!呃,烦死了!”
羽衣凑过来,两人对着窗外出神,风卷着烛火晃了晃,把两个唉声叹气的影子,拉得老长。
晨光刚漫进上林庄园的窗棂,梨溶月便被廊下动静惊醒。她披衣推窗,只见青砖路上往来的仆从比昨日多了数倍,红绸正顺着廊柱缠绕,几人合力将红毯从正厅门槛铺向朱漆大门,艳色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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