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淮王猛地睁大眼睛,喜服的红领衬得他脸色愈发惨白,“不可能!本王根本没调兵去西门!我的人明明……”他突然住了口,眼神里的惊惶像潮水般涌上来,“密信……我的密信是让他们守南门!”
“密信?”裴文筠冷笑一声,指尖叩了叩马鞍上的卷宗,“殿下的密信,在送出的道上就被人换成了‘围西门’的指令。你还不知道吗?哼!凭你那点手段,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线?”
“不可能,皇帝已被万家困在笼中,他还有什么眼线?”
“你想不到就不用想了。”裴文筠轻蔑的看着淮王。
淮王僵在马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大红喜服在风里晃着,像面破败的旗子。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銮铃声,送亲队伍的马车驶了过来,可不等侍女上前掀轿帘,轿门突然自己开了——
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走下来,抬手就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那是张清丽却又温婉如水的脸,正是江南谢家的千金谢舒云。她手里捧着一沓厚厚的卷宗,快步走到裴文筠马前,双手将卷宗递过头顶:“裴大人,这是谢家在淮王辖地查到的账册,他贪墨平州连州等地三年赋税、全国多地私采铜矿铸假币的证据,全在这里。”
裴文筠弯腰接过卷宗,指尖划过封面的火漆印,扬声道:“淮王李瑾,贪墨国帑、私铸货币、意图谋逆,证据确凿!陛下有旨,即刻取消婚事,将其收押!尔等随从,若束手就擒,可免死罪!”
“反了!反了!”淮王突然嘶吼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就朝裴文筠砍去,“本王是皇弟!谁敢动我!”
剑光带着风声劈过来,裴文筠翻身下马,动作快得只剩一道银影。他手腕一翻,长剑精准格开淮王的剑,“当”的一声脆响,淮王的剑被震得脱手,插在泥地里嗡嗡作响。裴文筠剑锋直逼淮王咽喉,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伤:“皇亲国戚,更该知法守法。”
淮王慌了神,踉跄着后退,却被身后的官兵拦住。他转头看向自己的随从,嘶吼道:“杀出去!谁杀了裴文筠,本王赏他黄金千两!”
那些随从本就慌作一团,被这话一激,竟真的抄起腰间短刀冲上来。官兵们立刻举枪迎上,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怒骂声混在一起,望京亭前瞬间乱作血海。裴文筠几招就制住了淮王,反手将他按在马背上,两个下属手脚利索,立马就把绳索捆得紧实。
裴文筠目光却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亭后的梨溶月身上。
梨溶月的心猛地一跳,转身就往亭外的山林里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她攥着胸口的令牌,脑子里全是方才裴文筠的眼神——那不是意外撞见,似是早就知道她在。
陆旭风……是陆旭风出卖了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梨溶月猛地停住脚步,剑尖已横在她的眼前,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麻。她缓缓抬头,裴文筠就站在她面前,铠甲上沾了点血渍,脸色冷得像结了冰,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跑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却像重锤砸在梨溶月心上,“从你混进迎亲队伍开始,你每一步,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梨溶月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发紧:“是陆旭风……他告诉你的?”
裴文筠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剑尖又往前递了半寸,划破了她的衣领:“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陆旭风能把侍女服、令牌送到你手里?”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梨溶月的心里。她突然明白过来,从她决定借着淮王婚事逃跑的那一刻,就掉进了裴文筠布好的局里。陆旭风是他的朋友,他俩的交情多过于她的。
“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发颤,眼眶忽然红了,“你明明知道我要逃,为什么不拦着我?”
裴文筠抬手,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动作带着熟悉的温度,可眼神却冷得吓人:“我只想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真的要丢下三日后的婚礼,是否真的狠心丢下我。”
风卷着树叶落在两人之间,梨溶月望着他冰冷的脸,突然想起昨夜他抱着她时的温度,想起他说“三日后我才忙”时的笑意,那些暖意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得她心口生疼。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他演出来的,原来她的逃跑,不过是他眼底一场可笑的戏。
“裴文筠,”她攥紧裙摆,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撕碎,一脸的冷淡,“你现在看到了,放我离开吧。”
裴文筠的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很快又被冷意覆盖。他收了剑,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挣不开:“离开?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说过,我不想挡你的路,你未来可期,你任重道远,你会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梨溶月!”裴文筠怒声打断了她,他有些累,从昨夜奔波出城到现在没有合眼,留下秦牧收拾西城门他就赶来围拢淮王,他害怕在这里看见梨溶月,又害怕看不见梨溶月。
梨溶月止住声音,苍白着脸看着他。
远处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官兵的吆喝声传来。
两人不再对峙了,裴文筠拽着她的手腕往回走,脚步又快又沉。梨溶月像极了个逃兵,被他拉着,踉跄着跟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脚下的尘土里,瞬间就没了痕迹。
谢舒云在侍女搀扶下躲到亭柱后,四下抬眼就寻觅,就看见裴文筠攥着梨溶月的手腕大步走来——梨溶月石榴红的侍女裙摆沾着泥点,脸色苍白得吓人。她忙快步上前,大红嫁衣下摆扫过地上的残灯碎片,轻声唤:“庭哥。”
裴文筠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指尖仍牢牢扣着梨溶月的腕子:“舒云,没伤着吧?”
“我没事,”谢舒云目光落在梨溶月泛白的指节上,“只是溶月姑娘脸色太差,眼下这里乱,不如让她随我先去别馆?”
裴文筠扫了眼远处被官兵押跪的随从,喉结动了动,转头扬声喊:“程骁!”
玄甲副将快步跑来:“大人!”
“淮王我亲自押解送回,你带两队人,送谢小姐和送亲队伍去玉华别馆安置,严加看管,等陛下旨意。”裴文筠语气斩钉截铁。
“是!”程骁领命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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