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姑娘坐好!”李池的吼声从车侧炸开,他本守在车辕边,见黑衣人逼近,腰间佩刀脱鞘而出,刀风裹挟着雪粒,硬生生拦住三人去路。刀锋相撞的瞬间,李池手臂发麻——这些人掌力沉得惊人,刀刃上还淬着蓝汪汪的毒,显然是冲着取人性命来的。
缠斗间,一名黑衣人突然旋身踢向车夫后背,车夫惨叫一声从车辕上摔落,脑袋磕在冰石上,瞬间没了声息。失去控制的马车本就被狂风推着向前,此刻更是像脱缰的野马,顺着陡坡往雪山深处冲去,车轮碾过积雪,溅起半人高的雪雾。
“姑娘坐稳!”李池眼角眦裂,虚晃一刀逼退黑衣人,纵身跃上车辕,左手死死攥住缰绳,右手仍提着刀格挡身后袭来的刀锋。马车颠簸得厉害,车帘被狂风掀起,他瞥见梨溶月正扶着车壁稳住身形,脸色虽白,却没半分慌乱,心头不由一定,高声喊道:“梨姑娘莫怕!少爷交代过,便是属下粉身碎骨,也绝不让你伤着!”
话音未落,四把短刀突然从雪雾中刺出,竟是又有四名黑衣人追了上来,刀刃直指李池后心。他被迫松开一只手,单刀舞成一团银光,将刺来的刀刃一一挡开,可后背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衣袍,在寒风中很快结了层薄冰。
“使团……使团怎么样了?”车帘被梨溶月轻轻掀开一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被风吹得发颤的微哑,目光却清亮地落在李池身上,“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李池一刀劈开身前的刀锋,额角的汗水混着雪粒往下淌,咬牙道:“姑娘放心,秦将军带着护卫队在后面,定能稳住阵脚!这些人招式狠辣,不像是勒国的骑兵,倒像是……”他猛地偏头躲过一刀,刀刃擦着耳边划过,削断几缕发丝,“不知何方来的死士!”
梨溶月握着车帘的手指猛地收紧,锦帕被攥出深深的褶皱,眼底闪过一丝明悟:“是征群公主府的杀手?”
李池一愣,随即重重点头:“不管是谁!今天敢动姑娘一根头发,属下便让他们埋在这雪山里!”说罢,他突然大喝一声,将缰绳往腰间一缠,双手握刀,刀刃带着破风的锐响,直直劈向最前面的黑衣人。那人没想到他重伤之下还敢强攻,慌忙举刀格挡,却被李池这拼尽全力的一刀震得虎口开裂,短刀脱手飞出,插进旁边的雪堆里。
可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已趁机逼近,两把刀缠住李池的兵器,另一把则逼近车中的梨溶月。李池瞳孔骤缩,想回身阻拦却被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离梨溶月越来越近——
“何人敢截大虞使团?”
一声怒喝突然从头顶炸开,裴文筠的身影如鹰隼般从雪雾中俯冲而下,墨色披风扫过积雪,带起一片冰碴。他手中长剑如一道闪电,精准挑飞刺向梨溶月的短刀,同时一脚踹在那名黑衣人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胸骨碎裂,口吐鲜血摔下车去,瞬间被狂风吹来的雪堆埋了半截。
“少爷!”李池又惊又喜,手上力道顿时大增,一刀逼退身前的黑衣人。
裴文筠落在车辕上,车身猛地一沉,他却稳稳站定,长剑直指剩下的两名黑衣人,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风雪冻结:“溶月,别怕,我来了。”
车中的梨溶月望着他鬓边沾着的雪粒,还有那被风吹得凌乱的墨发,紧绷的肩膀突然放松下来,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虽轻,却带着全然的信任。
那两名黑衣人见裴文筠到来,对视一眼,突然从怀中掏出两枚黑色的铁球,抬手便要往马车上扔。裴文筠眼神一凛,脚尖在车辕上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出,长剑划破风雪,瞬间刺穿两人的手腕。铁球“咚”地落在积雪里,尚未炸开便被他一脚踢远,只听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闷响,雪地上炸出个半人深的坑。
“走!”裴文筠回身跃上车辕,接过李池手中的缰绳,狠狠一拽,失控的马车终于慢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李池流血的后背,眉头紧锁:“伤得重不重?”
李池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雪:“不碍事!只要姑娘没事,属下这点伤算什么!”
说话间,几名黑衣人又围拢了过来。
李池单刀拄地,后背的伤口被寒风扯得发疼,鲜血顺着衣摆滴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三名黑衣人呈三角之势围上来,短刀在雪光里泛着冷芒,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淬毒的锐响,逼得他步步后退,靴底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姑娘躲好!”他咬着牙嘶吼,手臂青筋暴起,勉强挡住迎面刺来的刀刃,却没注意身后的黑衣人已悄然绕到车侧,短刀直指车帘缝隙——
“溶月!”
裴文筠的吼声如惊雷炸响,他刚解决完缠斗的黑衣人,余光便瞥见那抹寒光,脚尖在积雪上猛地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来。右腿带着破风的力道,狠狠踹在那名黑衣人的腰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出去,撞在旁边的岩石上,口中喷出血雾,瞬间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他手中长剑已刺破风雪,剑尖精准抵住另一名黑衣人的咽喉,剑刃轻轻一旋,鲜血便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滴在雪地上,很快凝成细碎的冰珠。
“裴文筠!”车帘被猛地掀开,梨溶月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她扶着车壁探出身,目光落在裴文筠身上,眼底的慌乱瞬间被光亮取代。
可这抹光亮只持续了一瞬,便被骤然响起的巨响撕碎——
“轰隆!”
刚刚的那两个小铁球的火药不过是信号,有贼人埋伏在山上。
山崩般的爆响从头顶传来,积雪覆盖的山壁突然裂开一道巨缝,碎石混着半人高的雪团滚滚而下,遮天蔽日的雪雾瞬间将马车吞没。梨溶月脸色煞白,惊声喊道:“不好!是火药!”
李池回头的瞬间,恰好看见一块磨盘大的岩石从雪雾中坠落,正对着梨溶月探出的身影。他瞳孔骤缩,竟不顾身后刺来的刀刃,纵身扑向车辕,双臂死死将梨溶月护在怀中,后背对着坠落的岩石。
“砰!”
沉闷的撞击声震得雪地都在颤抖,岩石狠狠砸在李池背上,他闷哼一声,嘴角瞬间溢出鲜血,混着雪粒往下淌。可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像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护住怀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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