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争论不休,皇帝看着众臣,眉头渐锁:“民生与江山为重,伐木之利次之!裴爱卿的建议,朕已决意采纳,任何人不得再议!万德邦,你身为工部尚书,不思护持民生,反而阻挠,即日起协助裴爱卿督办护林事宜,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万德邦脸色煞白,却不敢抗旨,只能躬身领旨。
梨溶月跟着裴文筠从雅江踏勘归来后,准备了两盒新茶往长乐宫去给太后请安。刚请安出来,准备去勤政殿外的偏殿等裴文筠,就见太子妃带着两名宫女迎面而来,月白色宫装衬得她温婉端庄,见了梨溶月,便笑着停下脚步:“溶月,这是刚从外头回来?瞧着气色倒还好,裴大人雅江那边调查之事还顺利吗?”
梨溶月连忙上前见礼:“劳太子妃娘娘挂心,雅江的事已查得差不多了,百姓断水的症结也找到了,裴大人已经整理好奏书在勤政殿觐见陛下。今日回来,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太子妃伸手扶了她一把,目光扫过四周,才压低声音道:“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前日宫宴,我遇上了林幼娘,她主动过来跟我搭话,还说自己是安州人。”
梨溶月指尖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林幼娘?好久没听到她了。”
“她说认识你,还旁敲侧击问起你的事,”太子妃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她说曾听人说,你是裴大人老家来的侍女,并非安州人。我瞧她话里有话,便帮你圆了过去,说你虽户籍一直落在安州,但也非一直待在安州的,说你早年认识裴大人,还与他一同四处奔波过,并这事本就不奇怪,让她别在外头乱传闲话。”
梨溶月心中一暖,屈膝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周全,溶月记在心里了。”
“你不必谢我,我也是瞧着她心思不单纯,”太子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林幼娘看着柔柔弱弱,眼神里却藏着算计,你往后一定要留意此人,绝非善类。”
梨溶月点点头,想起一事,便问道:“娘娘可知她如今的境况?我只知道一年前,她是跟着淮王回京的,还喊淮王表哥,之后便没怎么听过她的消息了。”
“她啊,之前我也不认识,”太子妃眉头微蹙,“她并不是宫里人,我的人查到她是万家小公子的女儿,据我所知也没住进万家,万家是我朝第一皇商,家财万贯,朝堂上万尚书身居高位,后宫里万贵妃一直盛宠不衰,要不是太后娘娘竭力阻拦,父皇恐要立万贵妃为皇后了。然而他们家却并未认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听说被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宅院里。不过她与淮王来往颇密,偶尔会跟着淮王进宫。”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这阵子,她进宫的次数越发频繁了,每次来都给万贵妃送自己做的点心。前些日子太后留万贵妃说话,正好林幼娘送了一碟桂花糕过来,太后尝了一块,竟夸口说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说她手巧。”
梨溶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说起来,她在安州的时候,就常做点心送给裴大人,那时候裴郎总忙着勘测,没时间吃,最后大多都被我分着吃了。平心而论,她做的点心确实好吃,甜而不腻,花样也多。”
“原来还有这事,”太子妃眼中多了几分了然,“这么看来,她倒是会用这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你可得多上心,她频频进宫,又刻意讨好万贵妃和太后,说不定是冲着裴大人来的,也或许是想借着这些关系谋些什么,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梨溶月颔首:“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她破坏我和裴大人,也不会让她扰了我们的清净。”
太子妃见她神情坚定,便放心了些,又叮嘱了几句“有事随时来找我”,才笑着与她道别,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梨溶月站在原地,望着太子妃的背影,指尖缓缓攥紧,倒不是因为林幼娘,而是裴文筠一次次问她何时能成亲。
朝会结束后,裴文筠走出大殿,疾步快走去找梨溶月,二人说好,忙好了要一起回去。梨溶月拜别太子妃后就转身去偏殿方向,转过抄手游廊,便见裴文筠一身青衫立在廊下,手中还拿着一沓卷宗。他见她走来,目光先落在她素雅的襦裙上,随即温声开口:“太后那边请安完了?去了这许久,我还当你在里头多陪太后说了会儿话。”
梨溶月走上前,自然地拢住他的臂弯,指尖轻轻蹭过他微凉的手背:“刚说完话出来,太后今日精神好,问了些雅江百姓的近况,耽搁了片刻。”她顿了顿,想起宫道上遇着太子妃的事,语气如常地补充道,“回来时在宫道拐角碰到了太子妃,便站着闲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没耽误事。”
裴文筠垂眸看她,见她神色平和,只以为是女子间寻常的寒暄,便没再多问,只抬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片落叶:“既请安完了,便早些回府,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吃的银耳羹,该温着了。”
明亮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宫墙,落在她发间,泛着浅金的光。“都妥当了?”她轻声问道。裴文筠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松,“陛下准了奏书,只是得罪了些贵族。不过护林是为百姓,值得。”
“得罪了贵族,往后会不会有人给你使绊子?”梨溶月有些担心。
“不过是些流言阻挠,无妨。”裴文筠宽慰她,“再说,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不从就是抗旨。”
“那你往后行事,可得多留心些。”
“放心,有你在,我心里有数。”裴文筠胳膊带了点力气,把梨溶月拉的离自己更近些。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远处的宫墙在阳光下巍峨矗立。裴文筠望着身旁人的侧脸,心中满是笃定。
雅江的石笋林见证了往昔的生态盛景,而他想要守护好眼前的山河,让雅江重新奔涌,让百姓安居乐业,也让这份与爱人相伴的时光,永远安稳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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