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黄沙,裹着黄巾乱军的嘶吼,
无尽黄沙军势,撞在北海城斑驳的青砖城墙上,北海的大阵,绝望的呜咽。
城垛上的汉军士卒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甲胄上的血污混着尘土,干裂的嘴唇里吐不出半句完整的呐喊,
唯有眼底的惧色,随着城下越来越密的黄巾旗帜,漫过心头。
城墙之下,黄巾渠帅身披染血的褐甲,
胯下黑马焦躁刨地,手中开山斧直指城头,声如惊雷:“孔融匹夫!
北海城破在即,尔等若降,尚可留全尸!
若顽抗,他日城破,鸡犬不留!”
吼声落时,城下数万黄巾乱军齐齐挥戈,
气血激荡,浩如烟海。
震天的喊杀声掀动尘土,遮天蔽日,连日光都黯淡了几分。
那些乱军虽衣甲杂乱,刀枪钝劣,却胜在人多势众,
一双双被疯狂填满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之上的北海城,
那是他们眼中的粮草与财帛,是烧杀掳掠的目标。
北海太守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血来。
案几上的军情急报散落一地,字迹被值守兵卒的血渍晕开,触目惊心。
几名北海郡吏面色惨白,胡须颤抖,
看向主位上孔融的目光里,满是惶急与无助。
孔融身着素色儒袍,虽鬓角微霜,面容清癯,却依旧脊背挺直,
只是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心底的沉重。
他指尖抚过案几上的竹简,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全身,耳畔是城外清晰可闻的喊杀声,
还有士卒们不时传来的惨叫,
每一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府君!”
别驾从事猛地拱手,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
“黄巾贼军数万,我北海守军不足五千,连日血战,折损过半,
如今城中士卒士气溃散,再守下去,城必破啊!”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名郡吏立刻附和,声音里带着哭腔:“府君,不如暂且弃城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再守下去,我等都要成了贼军刀下亡魂!”
“弃城?”
孔融抬眼,目光扫过众人,儒袍下的身躯虽不算魁梧,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北海城内数万百姓,皆是我治下子民,
我等身为汉臣,食君之禄,岂能弃百姓于不顾?
今日我孔融在此,
北海城在,我在;北海城破,我死!”
他话音掷地有声,却压不住厅内愈发浓重的绝望。
一名老吏摇头长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凉:“府君忠义,我等敬佩,
可忠义挡不住贼军的刀斧啊!
贼军人多势众,悍不畏死,我等守军连兵器都快凑不齐了,这仗,怎么打?”
这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得众人鸦雀无声。
是啊,兵力悬殊,士气尽丧,放眼望去,北海城已是绝境。
城外的喊杀声愈发逼近,仿佛下一刻,
黄巾乱军的云梯就能搭上城头,那染血的刀刃就能劈碎这北海的安宁。
孔融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城内百姓的哀嚎,
闪过士卒们浴血的身影,闪过先师孔子的教诲,
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
他猛地睁开眼,
眼底的凝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声音低沉却坚定:“诸位可知,我孔氏一族,自先师立儒以来,传承数百年,扎根齐鲁,
绝非仅凭一纸经书立足?
北海乃孔门后学聚居之地,
我孔府扎根于此,亦有百年底蕴,
今日北海危急,存亡一线,也是我孔府亮出家底,以儒卫道之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看向孔融的目光里满是错愕。
孔氏乃圣人后裔,这谁都知晓,
可谁也不曾想过,孔府之中,竟还有能解北海之危的底蕴。
别驾迟疑着拱手:“府君之意是?
孔府书香门第,典籍无数,可这些,挡得住贼军的刀枪吗?”
“典籍为何挡不住刀枪?”
孔融目光灼灼,声音陡然拔高几分,
“先师所着,汉儒所传,字字句句皆是圣贤之道,笔笔竹简皆蕴浩然儒气!
儒者,非仅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怀大义,肩扛礼法,便有千钧之力!
我孔府藏圣贤典籍,聚齐鲁儒士,
今日,便以儒镇山河,以正退贼寇!”
他说罢,转身看向议事厅侧门,朗声道:“传令下去,开孔府藏书阁,启圣坛,召孔门儒士!”
门外应声传来一身朗喝:“末将遵令!”校尉一身银甲,腰佩长刀,大步流星入厅,
连日血战,甲胄破损,却依旧身姿挺拔。
此刻见太守已有决断,眼底的忧色褪去几分,多了几分期许。
“府君,那孔府儒士,当真能顶得住贼军攻势?”
校尉虽勇武,却也知晓儒士多是文弱书生,心中难免存疑。
孔融看向他,沉声道:“陈校尉可知,我孔府在北海百年,收纳齐鲁儒士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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