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笙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心头一片苦涩,像吞了黄连。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年州,那时我是真的爱你,可四年过去了,我们回不去了……”时间是把最锋利的刀,不仅改变了容颜,也割裂了人心,那些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誓言,在现实的洪流里,早已变得不堪一击。
“是我不好,回来的太晚。”霍年州打断她,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余生我都会补偿你,阿笙,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愿意用往后的所有时光,去弥补这四年的空白,去抚平她心底的伤痕。
“可晚了就是晚了。”凉笙再次推开他,眼神里带着决绝,却又藏着一丝痛楚,像被撕裂的布,“我不怪你,你是为了保家卫国,我心里是为你骄傲的……”他是她的英雄,却不再是她的归宿。有些路,一旦分开,就再也无法并肩同行。
霍年州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像冰锥般直刺面门!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凉笙拉到身后护住,自己则迎向那道剑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放开她!”千梦诀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像寒冬的北风,刮得人皮肤生疼。她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持剑而立,剑尖直指霍年州,眼神冷厉,像守护领地的母狮。
“阿梦,你回来了。”凉笙趁机从霍年州身后走出,快步走到千梦诀身边,像是找到了避风港。
千梦诀立刻将凉笙护在身后,握紧长剑,手腕微沉,剑穗因紧绷的力道轻轻颤动,只剩凛冽的杀气。她盯着霍年州,眼神里没有半分昨日对少年将军的崇拜,只有护主的决绝:“霍将军,请自重。”
霍年州看着挡在凉笙身前的千梦诀,又看向凉笙躲闪的目光,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闷得发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像块石头砸进深井。
“年州,真的不必再来了,就当我们有缘无份吧。”凉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冷得能冻伤人。她拉着千梦诀,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出了医馆,“阿梦,带我去西山采药吧。”
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药渣,像被遗弃的过往,轻飘飘地落在尘埃里。
霍年州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伸出手,仿佛还能触到她刚才衣袖的温度,可掌心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冰凉。
医馆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灶上未熄的余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响,像在嘲笑他的狼狈。他缓缓走出医馆,顺手带上了门,门板合上的瞬间,仿佛隔断了两个世界。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却孤得像座荒芜的岛,每一步都踩碎了满地的光影。
密室内,赵君无将刚才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石壁的缝隙透进几缕微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复杂的情绪。当听到霍年州吻上凉笙时,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胸口的伤口因这莫名的烦躁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不舒服?
他皱着眉。当初在药王谷看到凉笙和沈连遇在一起,他只觉得像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可刚才,听到那声碗碎的脆响,听到凉笙带着慌乱的呼吸,他竟有种想冲出去把霍年州揪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罢了。”他摇了摇头,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下,像把躁动的火苗踩进灰烬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晚上去找趟未来大舅子吧,顺便……看看新言。”
他倒要看看,洛斳与和月凉笙之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这盘棋,他得亲自搅一搅,才够热闹。
夜色像巨大的墨砚,将整个京城染得浓黑。无忧医馆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门板紧闭,窗纸上映不出半点光亮,像只蛰伏的兽。凉笙和千梦诀还未回来,赵君无估摸着她们今夜不会回来了,便悄悄推开密室的门。
他扶着石壁站起身,动作还有些虚浮,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月光从屋檐的缝隙漏下来,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流淌,像镀了层冷霜。他身影一闪,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院角的蟋蟀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声音嘶哑,像谁在低声哭泣。
洛府书房,灯火通明,像黑夜里的一座孤岛。窗纸上映着洛斳与伏案的身影,他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挽起,露出清瘦却有力的小臂,正专注地看着书。烛火跳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被风扯得扭曲。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夜露的赵君无不请自来。他毫不客气地坐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映出他眼底的玩味。
“二皇子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洛斳与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深水,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赵君无抿了口茶,茶味清苦,像他此刻的心思。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试探:“听说斳与这几年一直在找一位姑娘,为了这位姑娘,久久不肯答应与柳家的婚事?”
洛斳与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像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他抬眸看向赵君无,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二皇子殿下也听信他人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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