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09章 你也配称“下官”

“何罪？”皇后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走到凉笙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肮脏的蝼蚁，“前日，华儿亲口对本宫说，她与你有过节！她在柳州所受的伤，在药王谷所受的屈辱，桩桩件件，都与你脱不了干系！本宫只恨当时未能替她除了你这祸害！昨日，本宫的华儿就死了……你说，本宫该不该拿你？”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凉笙脸上。

凉笙心头剧震。赵芳华竟在死前还向皇后攀咬她！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清晰而镇定：“皇后娘娘明察！公主在柳州之事，下官亦是受害者，容貌尽毁，筋骨皆断，流落荒野险些丧命！下官若有此等通天手段，能于新婚之夜、重重守卫的公主府内加害公主，又岂会任由公主欺凌至此？此事，与下官绝无半点干系！”

“下官？”皇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利的嗤笑，“你也配称‘下官’？华儿早已告诉本宫，你不过是个靠着狐媚手段和一点旁门左道医术混迹的贱婢！人尽可夫的东西！在柳州勾引柳桑锦，在药王谷迷惑沈连遇，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蛊惑得君无对你另眼相看……就凭你这等下贱胚子，也配跟本宫的华儿抢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凉笙听着这恶毒至极的污蔑，心中怒火升腾，但更多的是冰冷。她看着皇后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与偏执，知道讲道理已是徒劳。她索性不再辩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皇后娘娘既已认定下官有罪，又何须多问？只是，娘娘口口声声说因为我勾引柳桑锦，娘娘可知，公主殿下真正喜欢的是谁？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她试图用赵芳华对赵君无那扭曲的、不伦的执念来扰乱皇后的心神。

皇后果然被这直指核心的问题刺得一怔，随即脸上涌现出更深的疯狂与怨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偏执：“那又如何？！只要是我的华儿喜欢的，便是她的！她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替她得到！君无也好，别的什么人也罢，只要她高兴！可你……你这贱人，竟敢挡她的路，害她伤心，害她受苦！你就该死！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本宫心头之恨！”她眼中的理智彻底崩断，只剩下为女复仇的癫狂。

“送她上路！让她给华儿陪葬！”皇后不再废话，厉声下令。

旁边一个面容刻薄、眼神狠戾的老嬷嬷立刻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杯色泽暗沉、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酒液。另一个嬷嬷则死死掐住凉笙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

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凉笙心中终于慌了！她拼命挣扎，可双臂被死死扭住，下巴被铁钳般的手扼住，根本无法挣脱！眼看着那杯毒酒越来越近，冰冷的杯沿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

赵君无！你在哪里？

她心中再次绝望地呐喊，那个承诺过护她周全的男人，此刻在哪里？

你说过要护我安全的！赵君无！

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毒酒即将灌入她口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驾到——！”

一声尖细高亢的传唱如同惊雷，骤然在栖凤宫门口炸响！

同时，一道凌厉的掌风隔空袭来，“啪”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老嬷嬷的手腕！

“啊！”老嬷嬷惨叫一声，手腕剧痛，毒酒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暗红色的液体泼洒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凉笙脱力般跌坐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只见天启帝赵光彦一身明黄龙袍，面沉如水，威严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而在他身侧一步之遥，站着那个她刚刚还在心底呼唤的身影——赵君无！

他一身玄色皇子常服，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沉静地落在状若疯魔的皇后身上，只是那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方才出手的迅疾与此刻压抑的怒火。

他真的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刻。

凉笙看着赵君无冷峻的侧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委屈交织涌上心头，只觉得眼睛无比酸涩，视线瞬间模糊。

“皇后！”天启帝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步步走进殿内，“你这是要干什么？在朕的皇宫，动用私刑，鸩杀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皇甫毓被皇帝的突然出现和质问震得浑身一颤，眼中的疯狂褪去几分，涌上惊惶。她踉跄着跪下，泪水瞬间涌出，声音凄厉：“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华儿……华儿她死得不明不白！就是这个梁笙害的！是华儿生前亲口告诉臣妾的啊！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法邪术害死了华儿！皇上明鉴啊！”她指着凉笙，声泪俱下地控诉。

天启帝目光如电，扫过地上狼狈的凉笙和那滩冒着白烟的毒酒，脸色更加阴沉：“亲口告诉你？证据呢？人证？物证？还是她梁笙亲笔写下的供状？”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皇后心头，“仅凭芳华生前一句可能带着怨怼的话，你就要处死一位有功于社稷的太常少卿？皇甫毓，你是皇后，不是市井泼妇！如此草菅人命，视国法朝纲为何物？”

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灰败和怨毒。她确实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只有赵芳华临死前的怨恨之语。

天启帝不再看她，转向赵君无，语气稍微缓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君无，带梁少卿出去，找个安静地方压压惊。今日之事，朕自会给她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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