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10章 毫无皇家体统

“儿臣遵旨。”赵君无躬身领命，声音平静无波。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凉笙，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示意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扶梁少卿起来。”

小太监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浑身发软、官袍凌乱的凉笙。赵君无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小太监会意，扶着凉笙，紧紧跟上。

走出栖凤宫那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大门，秋日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凉笙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却阴森的宫殿，心有余悸。

小太监将她扶到宫门外一处僻静的廊下，便识趣地退开了。

赵君无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望着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淡漠地传来，听不出情绪：“今日之事，是我疏忽。没想到她疯得如此之快。”

凉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紧。

赵君无没有回头，继续说道：“记住我的话。若皇后下次再下懿旨召你入宫，无论什么理由，直接喊暗卫出来，把传旨的人绑了，丢回栖凤宫门口。不必顾忌。”

凉笙心头一震，这做法……何其霸道，简直是在打皇后的脸。

“回去后，我会把季叔调到你身边。他是老人，经验丰富，情况不对，他会知道该怎么做。”赵君无停顿了一下，终于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审视，“今日受惊了，回去好生歇着。栖凤宫这边，自有父皇处置。走吧。”他说完，不再看她，率先抬步向宫外走去，只是步伐明显放慢，示意她跟上。

凉笙默默跟上，看着他挺拔却透着疏离的背影，方才栖凤宫内那濒死的恐惧和此刻他带来的、冰冷却切实的安全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复杂难言。

栖凤宫内。

天启帝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皇后，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冰冷的厌恶和帝王的威严。他挥退了所有宫人，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甫毓。”天启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皇后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皇上！华儿可是您的亲骨肉啊！您就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婢……”

“住口！”天启帝厉声打断，眼中寒芒爆射，“芳华什么样，朕心里比谁都清楚！骄纵跋扈，心狠手辣，毫无皇家体统！柳州之事，药王谷之事，你真当朕一无所知？她那是咎由自取！朕念在父女情分，念在你皇甫家的脸面，一再容忍！可她呢？变本加厉！如今更是荒唐至死，让皇室蒙羞！她就算再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皇后像是被这绝情的话彻底击垮，发出一声凄厉又嘲讽的尖笑，“呵呵呵……死不足惜？皇上！那可是您嫡亲的女儿啊！您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的下贱胚子，竟说出如此诛心之言？您还要杀了臣妾？哈哈……好！好一个薄情寡义的帝王！”

天启帝看着她状若疯癫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他居高临下，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梁卿于国，献新粮种解饥荒，献防疫方安民心，献‘不念’、‘兰因絮果’之才情扬我国威，更献诸多良策充盈国库！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岂是芳华那等只知争风吃醋、残害无辜的孽障可比？皇甫毓，你给朕听清楚，若你再敢对梁卿动一丝邪念，出一点阴招……”

他微微俯身，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皇后耳边：“朕不介意，让这栖凤宫，换个主人。”

说完，天启帝直起身，再不看她一眼，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走到门口，他脚步未停，冰冷的声音传遍大殿：“来人！皇后忧思过度，凤体违和，需在栖凤宫静心休养！给朕好好‘伺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栖凤宫！”

殿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将皇后皇甫毓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之中。

皇后皇甫毓依旧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久久未动。殿内死寂一片，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良久，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再无泪水，只剩下一种近乎扭曲的怨毒和疯狂。她看着紧闭的殿门，看着地上那滩已经干涸变色的毒酒痕迹，嘴角咧开一个森冷的弧度，喃喃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好……好一个不仁不义……赵光彦……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宫……不义！” 她眼中闪烁着玉石俱焚的疯狂光芒。

出了宫门，凉笙坐上了赵君无早已备好的马车。或许是因为方才栖凤宫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赵君无并未骑马，而是沉默地跟着凉笙一同上了马车。

车厢内空间宽敞，装饰低调奢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凉笙靠在柔软的锦垫上，身体依旧残留着恐惧带来的轻微颤抖，她闭着眼，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赵君无则坐在对面，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马车辚辚行驶在回梁府的路上，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单调而清晰。过了许久，凉笙才睁开眼，看向对面依旧闭目的赵君无，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问出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疑惑：

“赵芳华……她是怎么死的？当真……如外面传的那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赵君无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看向她，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吐出三个字：“就是那样。”

凉笙蹙眉，脸上写满了不信：“柳桑锦干的？他……不至于如此愚蠢吧？”新婚之夜弄死公主，还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是他。”赵君无的回答依旧简洁。

“那是谁？”凉笙追问，心中疑窦丛生。新娘新婚之夜纵欲过度而亡，新郎却不是参与者？这简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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