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振华主任家回来,王德胜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没直接回自己的局长宿舍,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回了税务局家属院。一路上,他胸口堵着一团火,既有被妻女愚弄的愤怒,更有险些酿成大错的後怕。想到自己差点因为偏听偏信,去得罪陈老将军的外孙女,还可能影响堂兄王振华的声誉和立场,他就觉得脊背发凉。
“砰”地一声推开家门,客厅里,吴兰正敷着面膜,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王晓玲则趴在沙发上看一本从京城带来的连环画,嘴里还叼着块饼干,看起来悠闲得很。
见丈夫怒气冲冲地回来,吴兰揭下面膜,有些不悦:“怎么才回来?饭在锅里……”话没说完,就被王德胜铁青的脸色吓住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德胜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几上的杯子哐当响,“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王晓玲吓得一哆嗦,饼干掉在了地上。吴兰也愣住了:“老王,你发什么疯?我们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王德胜指着王晓玲,手指都在抖,“在学校欺负同学,颠倒黑白,回来还跟我撒谎!还有你!”他又指向吴兰,“不分青红皂白,跑到学校去耍威风,威胁老师,恐吓学生家长!你们知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吴兰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还不肯服软:“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吗?能是谁?你别听他们胡说……”
“乡下丫头?”王德胜气得冷笑,“那是陈震霆老将军的亲外孙女!陈老将军!京市军区的首长!开国功臣!你口中的‘乡下丫头’,她外公一根手指头就能让我们一家在县城待不下去!她大哥是部队的团长!她二哥刚才就坐在王振华主任家里,不卑不亢!你们倒好,跑去诬陷人家欺负你?还要让人家退学?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吴兰和王晓玲目瞪口呆。陈震霆老将军?首长?开国功臣?这些词汇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们感到恐惧。吴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他们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穿着朴素?明明住在村里?”王德胜怒吼,“那是人家低调!是家风!哪像你们!有点钱有点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从京城来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我告诉你吴兰,你那些京城娘家的关系,在陈老面前,屁都不是!你今天差点把我们全家都害死!”
王晓玲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她虽然骄纵,但也知道“首长”、“开国功臣”意味着什么,那根本不是她爸爸这个县税务局长能比的层次。
“我……我不知道啊……”吴兰也慌了神,声音带了哭腔,“晓玲回来说她被推了,我当妈的我还能不信吗?我哪知道那孩子背景这么硬……”
“你不知道?你不会问?你不会调查?”王德胜痛心疾首,“你就听她一面之词,就跑学校去闹!还搬出堂哥吓唬人!人家张家认识振华堂哥,那是真认识!是振华堂哥常去拜访的老首长家的亲戚!你今天当着振华堂哥的面颠倒黑白,你让我的脸往哪搁?让振华堂哥怎么看我?”
他越说越气,指着抽泣的王晓玲:“还有你!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攀比炫耀!转学才几天?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人家张念念,比你小好几岁,都跳级上初三了!还是全县第一!你呢?在京城的时候成绩就吊车尾,转过来还不收敛!你不跟人家学习好的地方,你去欺负人家?你哪来的脸?”
王晓玲被骂得抬不起头,只知道哭。
“明天!”王德胜斩钉截铁地说,“明天一早,你们两个,跟我去张家,不,先去学校!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给张念念同学诚恳道歉!然后,吴兰,你再跟我去张家,给人家家长赔礼!听见没有?”
吴兰这会儿哪还敢有半点意见,连连点头:“去,我们去道歉……”
王晓玲却哭得更凶了:“我不去……多丢人啊……”
“丢人?”王德胜眼睛一瞪,“你现在知道丢人了?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丢人?诬陷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丢人?我告诉你,不去道歉,你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学也别上了!我王德胜没你这种惹是生非的女儿!”
见父亲动了真怒,王晓玲吓得不敢再哭闹,只是抽噎着点头。
这一夜,王家无人安眠。
第二天一早,王德胜铁青着脸,带着眼睛红肿的吴兰和王晓玲,先去了公社中学。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请了校长、周老师和念念班上的几个班干部在场。
在校长办公室里,王晓玲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地对着念念说了“对不起”,承认是自己先挑衅、说脏话、想推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倒,还冤枉了念念。吴兰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言辞恳切地向念念和校方道歉,说自己爱女心切,没搞清楚状况,给学校和念念同学带来了困扰。
念念安静地听着,等她们说完,才平静地开口道:“我接受道歉。希望以后王晓玲同学能遵守纪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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