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黄昏。
北境城西,慈恩寺。
这座寺庙建于前朝,香火鼎盛三百年。寺中有一株千年银杏,据说曾受高僧点化,有了灵性。每逢大事,银杏叶便会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如梵音低诵。
此刻,银杏树下站着个白衣女童。
萧青瓷仰头望着树冠。夕阳余晖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她脸上投出斑驳光影。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叶脉金黄,边缘已泛起焦褐。
“郡主。”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海长空。
他今日换了身月白儒衫,腰间玉带上系着一枚海纹玉佩,整个人温润如玉。只是眉宇间,带着三分凝重。
“时辰快到了。”海长空走到她身侧,“白琉璃既敢发七日之约,今夜必来。郡主真要在寺中等她?”
“她说取我双目,总得给她机会试试。”萧青瓷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日晚膳吃什么,“况且这慈恩寺,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
“佛门清净地,杀气会淡些。”萧青瓷将银杏叶收入袖中,“而且寺中有位老僧,我想让他见见白琉璃。”
海长空不解:“老僧?”
萧青瓷不答,转身往大雄宝殿走去。
殿内香烟袅袅,佛像庄严。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正盘坐蒲团上,敲着木鱼,诵经声低沉平稳。
“慧明大师。”萧青瓷合十行礼。
老僧睁眼,眸中澄澈如古井:“小郡主来了。”
这位慧明大师,是慈恩寺住持,也是净业寺分支一脉。论辈分,算是海长空的师叔祖。只是他三十年未离北境,与东海本家早已断了联系。
“今夜寺中或有客至,扰了清净,还请大师见谅。”萧青瓷道。
慧明大师微笑:“有客来,是缘。有劫至,也是缘。郡主放心,老衲这木鱼,今夜会敲得响些。”
这话意味深长。
萧青瓷再行一礼,退出大殿。
海长空跟出来,低声道:“郡主,大师的话……”
“大师的意思是,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插手。”萧青瓷解释,“但木鱼声会响——佛音镇邪,对我们有利。”
她走到院中石凳坐下,闭目养神。
海长空欲言又止,最终在她对面坐下,也调息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戌时、亥时、子时……
月上中天时,寺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不是一匹,是数十匹。
马蹄声在寺门前停住,接着是整齐的落马声、脚步声。火光透过寺门缝隙照进来,将院中银杏树影拉得老长。
“来了。”萧青瓷睁眼。
寺门被推开。
不是被撞开,是被一股柔劲缓缓推开的——显示来者内力已至收发由心的境界。
门外站着数十名白衣人,男女皆有,个个面覆白纱,手持各式兵器。为首者正是白琉璃,她今日未覆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只是那双眸子冷如寒冰。
“萧青瓷。”白琉璃开口,声音空灵,“七日之约,我来履约了。”
萧青瓷起身,拍了拍衣摆:“圣女果然守信。不过带这么多人来,是要群殴?”
“对付你,本圣女一人足矣。”白琉璃踏入寺门,“这些人,是防止镇北王插手。”
话音落,她身后白衣人迅速散开,布成阵势,将整个慈恩寺围住。阵型暗合北斗,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战阵。
萧青瓷扫了一眼,点头:“白莲七星阵,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脚下站的,是佛门净土。”萧青瓷抬手,指向地面。
众人低头,只见青石地砖上,不知何时已浮现淡淡金纹——那纹路细密繁复,隐隐构成莲花图案。
“佛门莲华阵!”白琉璃脸色微变,“你何时布的阵?”
“不是布的,是引的。”萧青瓷微笑,“慈恩寺建寺三百年,历代高僧诵经念佛,佛力早已浸润每一寸土地。我只不过用神念,将地底佛力引出来罢了。”
她说着,双手结印。
地上金莲纹路骤然亮起!金光冲天,将整个寺院照得如同白昼!
白莲教众脚下的地面忽然变得滚烫,仿佛站在烧红的铁板上。有人惊呼跳起,阵型顿时大乱。
“稳住!”白琉璃厉喝,双手一挥,撒出漫天白莲花瓣。
花瓣飘落,触地即化,竟将金莲纹路一点点覆盖、侵蚀。
“以邪压正?”萧青瓷挑眉,“圣女好手段。”
她不再催动阵法,反而收手:“不过今夜你我之战,用不着这些。你不是要取我双目吗?来取便是。”
白琉璃盯着她,忽然笑了:“好胆色。”
她缓步上前,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白莲虚影。七步之后,她已至萧青瓷三丈外,周身气息节节攀升——
化罡境巅峰、半步神通、神通境初期!
她竟也突破了!
海长空瞳孔猛缩:“她隐藏了实力!”
萧青瓷却面色如常:“圣女果然天资过人。不过……”
她顿了顿:“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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