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
萧青瓷正在院中练剑。
剑是三尺青锋,招式却非杀伐之术,而是佛门“慈悲剑”——剑走轻灵,意在守御。她身随剑转,白衣飘飘,剑尖所过之处,竟有点点金芒逸散,如晨露映日。
这套剑法是她从天龙寺藏经阁学来的,虽非攻伐利器,却能淬炼神念,温养真气。三月苦修,已近小成。
“郡主好剑法。”院门处传来赞叹。
海长空不知何时已至,一袭青衫,手持折扇,脸上带着温润笑意。
萧青瓷收剑回鞘,气息平稳:“少主起得早。”
“在北境这几日,所见所闻,让长空心潮澎湃,难以安眠。”海长空走近,目光落在剑上,“郡主方才所练,可是天龙寺‘慈悲剑’?”
“少主好眼力。”
“家父与天龙寺方丈有旧,幼时曾随父亲拜访,见过寺中高僧演练。”海长空感慨,“只是这剑法重意不重形,非佛法精深者难以入门。郡主年方九岁,竟已练出剑意,实在令人惊叹。”
萧青瓷淡然一笑:“机缘巧合罢了。”
两人正说着,赵虎匆匆入院,脸色凝重:“郡主,京城来人了。”
“哦?”萧青瓷挑眉,“谁?”
“礼部侍郎,郑元礼。”赵虎压低声音,“还带了三百御林军,说是……宣旨。”
海长空闻言,识趣地拱手:“既是王府要事,长空先行回避。”
“不必。”萧青瓷摆手,“少主是客,但也是盟友。北境之事,不必瞒你。”
她看向赵虎:“父王呢?”
“王爷已在正厅等候。”赵虎顿了顿,“那郑元礼架势不小,指名要郡主也去接旨。”
萧青瓷眸中寒光一闪:“指名要我?有意思。”
她整了整衣衫:“走吧,去看看这位郑侍郎,带来了什么‘旨意’。”
王府正厅,气氛肃穆。
萧破军端坐主位,黑袍金冠,不怒自威。下方左右,北境文武官员列席。厅中站着一名绯袍官员,五十许岁,面白微须,正是礼部侍郎郑元礼。
他身后还站着两名紫衣太监,手捧黄绫圣旨。
“镇北王。”郑元礼拱手,语气却无多少恭敬,“本官奉太后与内阁之命,前来宣旨。请王爷接旨。”
萧破军未动:“既是太后与内阁之命,为何不是懿旨或阁令,而是圣旨?”
郑元礼面色一僵:“王爷此言何意?圣旨便是圣旨,还需分谁命不成?”
“自然要分。”萧破军淡淡道,“陛下卧病,朝政由太后与内阁共理。若是太后懿旨,本王恭听;若是内阁阁令,本王酌情。但这圣旨……陛下既不能理政,这圣旨从何而来?莫非有人矫诏?”
最后四字,如惊雷炸响。
郑元礼脸色骤变:“王爷慎言!此乃陛下病前所拟,内阁用印,太后准发,何来矫诏之说!”
“那就请郑侍郎宣旨吧。”萧破军不再纠缠,“本王听着。”
郑元礼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萧破军,戍边有功,朕心甚慰。然近年北境扩军过甚,七国盟约私结,有违祖制。今特遣礼部侍郎郑元礼为钦差,率御林军三百,赴北境整饬军务,裁汰冗兵,督察盟约。另,青瓷郡主年幼,不宜涉政,当闭门修德,以全闺誉。钦此。”
旨意念完,厅中死寂。
裁军?督察盟约?还要萧青瓷闭门修德?
这哪是圣旨,分明是削权的刀!
文武官员个个面色铁青,赵虎更是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萧破军却笑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郑元礼面前:“郑侍郎,这旨意,真是陛下所拟?”
“千真万确!”
“那本王问你。”萧破军盯着他,“北境扩军,是为抵御北狄,去岁狼山关一战歼敌五万,保住北疆千里安宁——这叫‘过甚’?”
郑元礼额头冒汗:“王爷,这是陛下旨意……”
“七国盟约,是为共抗血神教,保天下太平。盟约立后,西域火神教总坛被捣,东海海盗溃散——这叫‘有违祖制’?”
“……”
“至于青瓷郡主——”萧破军声音陡然转冷,“她九岁领兵解北境之围,十岁未到已晋神通境,获七国共尊为盟主。这般人物,你让她‘闭门修德’?”
他猛地拂袖:“郑元礼,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些人!想动北境,可以,派大军来!想用这种下作手段削权夺位——”
“做梦!”
最后二字如惊雷,震得郑元礼连退三步,险些跌倒。
两名太监更是面无人色,圣旨都差点脱手。
“王爷……你这是抗旨!”郑元礼颤声道。
“抗旨?”萧破军冷笑,“本王戍边二十年,流的血比你们喝的茶都多。北境能有今日,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是靠什么圣旨赏来的!”
他转身回座:“赵虎,送客!”
“慢!”
清亮童音响起。
萧青瓷从侧门走入,白衣胜雪,神色平静。她先向父亲行了一礼,然后看向郑元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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