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黑石集没有花灯,没有汤圆,只有呼啸的寒风和城外连绵的北狄大营。围城第十五日,城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粮食只剩七天的量,箭矢不足五千支,伤兵营已经挤不下,开始往民房里塞。
更糟的是,盐彻底用完了。伤员清洗伤口只能用雪水,伤口化脓的速度加快,每天都有十几个人因感染而死。
萧破军站在城楼上,望着北方。他脸上的胡茬已经很久没刮,眼窝深陷,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王爷,”徐晃走过来,声音嘶哑,“刚清点完,能战之士……只剩五千三百人。”
“百姓呢?”
“情绪还算稳定,但有几个老人……绝食了,说把粮食留给年轻人。”
萧破军沉默良久,缓缓道:“把他们请到王府来,我亲自劝。”
“是。”徐晃顿了顿,“还有件事……郡主他们去了六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用。”萧破军摇头,“瓷儿机灵,能应付。我们要做的,是守住这里,等他们回来。”
话虽这么说,他握紧栏杆的手却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萧破军拿起千里镜看去,只见北狄大营后方燃起大火,隐约还有喊杀声。
“是援军?!”徐晃激动道。
但很快,火光就熄灭了,喊杀声也停了。一队北狄骑兵从后方归来,马背上驮着几十具尸体——看装束,是北境军的斥候。
“是突围出去求援的兄弟……”徐晃声音发颤,“全死了。”
萧破军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这已经是第三批试图突围求援的人了,无一成功。北狄把黑石集围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徐晃咬牙,“让末将带一千死士,再冲一次!无论如何,要把求援信送出去!”
“一千人换一封信,值得吗?”
“值得!”徐晃斩钉截铁,“黑石集四万百姓,五千将士,不能全死在这里!”
萧破军看着这位跟了自己二十年的老将,忽然笑了:“徐晃,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守城吗?那时你才十八岁,还是个新兵蛋子,吓得尿裤子。”
徐晃老脸一红:“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个……”
“那时候我们也以为要死了。”萧破军望向远方,“可我们活下来了。这次也一样,能活。”
正说着,城下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从北狄大营方向冲来,大约百人,领头的举着一面白旗。
“是使者。”徐晃皱眉,“要见吗?”
“见。”萧破军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看铁木真想说什么。”
片刻后,北狄使者被带上城楼。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汉人面孔,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在下耶律楚,奉北狄大汗之命,前来拜见镇北王。”
耶律楚?萧破军想起来,这是铁木真的军师,汉人叛徒。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徐晃没好气道。
耶律楚不以为意,拱手道:“王爷,黑石集已被围半月,粮尽援绝,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大汗惜才,若王爷愿开城投降,大汗承诺:一,不杀城中一人;二,王爷仍为北境之主,只需向大汗称臣;三,令爱郡主,可嫁大汗之子,永结秦晋之好。”
“放你娘的狗屁!”徐晃拔刀就要砍。
萧破军拦住他,看着耶律楚,忽然笑了:“回去告诉铁木真,我萧破军这辈子,只跪天地君亲师。他一个蛮夷头子,不配。至于我女儿……他儿子要是敢打主意,老子阉了他全家。”
耶律楚脸色不变:“王爷何必意气用事?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城中四万百姓想想。继续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萧破军挥手,“送客。”
耶律楚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下城。
等他走后,徐晃急道:“王爷,铁木真这是攻心之计!他想动摇军心!”
“我知道。”萧破军淡淡道,“但他说得对,我们粮草将尽,援军无望。不能再等了。”
“那怎么办?”
萧破军沉思良久,忽然道:“徐晃,你去把四个义兄姐叫来——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王爷您要……”
“我要送一封血书出去。”萧破军眼中闪过决绝,“但不是往南送,是往北送。”
徐晃一愣:“往北?那不是北狄老巢吗?”
“对。”萧破军冷笑,“铁木真倾巢而出,后方必定空虚。我要派人绕到他们后面,烧他们的粮草,断他们的后路。”
“可谁能去?城外全是北狄兵……”
“有人能去。”萧破军望向城外,“瓷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同一时间,黑石集东北五十里,一处山洞里。
萧青瓷五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两只野兔——是萧义用陷阱抓的。六天前他们解了铁马川之围,但回黑石集的路被北狄军切断,只能在山里转悠,寻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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