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淮河的水染成了血红色,风卷着河面上的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预警。聂明远勒住马,胯下的战马喘着粗气,鼻翼上挂着白沫——从信阳城出发,他们已经奔袭了两个时辰,马蹄踏碎了无数土路的碎石,连草鞋都磨穿了底,脚掌渗出的血把绑腿浸得发硬。
“师长,前面就是淮河口的粮道渡口了!”侦查兵从前面的土坡上跑下来,声音里带着急喘,手里的步枪枪管还在发烫,“我刚摸到渡口附近,听见里面有枪声!好像是咱们守粮道的弟兄,正在跟敌人交火!”
聂明远的心猛地一沉,抬手让队伍停下,自己翻身下马,猫着腰爬上土坡。土坡下就是淮河口,浑浊的河水顺着河道蜿蜒,渡口边停着十几艘木船,帆布上印着“军粮”的黑字——那是从淮南运过来的粮食,要是被吴佩孚的人抢了或者烧了,信阳城的弟兄们和百姓们,不出三天就得断粮。
他从土坡的草丛里探出头,用望远镜仔细看——渡口周围的树林里,影影绰绰全是穿着灰布军装的人,胳膊上缠着黄布条,正是吴佩孚的主力。他们举着步枪,朝着渡口的土堡射击,土堡的墙已经被打穿了好几个洞,里面的革命军士兵只能趴在地上还击,时不时有子弹从堡里飞出来,却显得有些无力。
“娘的!吴佩孚的人来得真快!”李老栓也爬上土坡,看到这场景,气得咬牙,手里的扳手攥得咯咯响,“俺跟吴佩孚的人打过交道,他们最擅长抢粮,抢完了还会烧,绝不给咱们留一点!”
聂明远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疙瘩。守粮道的弟兄只有五十多人,而吴佩孚的主力至少有三百人,还带着两挺重机枪,架在树林里的土坡上,正对着土堡疯狂扫射。再这么打下去,土堡迟早会被攻破,到时候粮食就全完了。
“不能硬冲!”聂明远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副营长和李老栓说,“敌人的重机枪架在高处,咱们要是从正面冲,就是活靶子。副营长,你带一百个弟兄,从左边的芦苇荡绕过去,摸到敌人的重机枪阵地后面,把他们的重机枪给我端了!李老栓,你带五十个弟兄,假装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副营长争取时间!剩下的人跟我走,等重机枪哑了,咱们就冲进去,和土堡里的弟兄汇合!”
“好!”副营长和李老栓齐声应下,立刻下去组织队伍。副营长带着一百个弟兄,猫着腰钻进左边的芦苇荡,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刚好能把他们遮住,只听见芦苇丛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李老栓则带着五十个弟兄,举着步枪,朝着渡口的方向慢慢移动。他故意让弟兄们弄出动静,脚步声踩在地上的枯枝上,发出“咔嚓”的声响。树林里的敌人果然注意到了他们,重机枪的枪口立刻转了过来,“哒哒哒”的枪声朝着他们扫过来,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卧倒!”李老栓大喊一声,带着弟兄们趴在地上,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把旁边的野草打得稀烂。他趴在地上,偷偷抬头看——敌人的注意力果然全在他们这边,重机枪阵地后面空无一人,副营长的队伍应该快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左边的芦苇荡里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喊叫声。李老栓心里一喜,知道副营长得手了!他立刻爬起来,大喊:“弟兄们,冲啊!”
五十个弟兄跟着他,像潮水似的朝着渡口冲过去。树林里的敌人慌了神,刚想调转枪口去支援重机枪阵地,聂明远就带着剩下的弟兄从土坡上冲了下来,步枪和手榴弹一起朝着敌人扔过去。
“轰隆!”一颗手榴弹落在敌人的队伍里,炸倒了一片人。敌人腹背受敌,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扔下步枪就想跑,有的还想反抗,却被革命军的士兵们一一制服。
“里面的弟兄!我们是援兵!”聂明远朝着土堡大喊。土堡里的枪声停了下来,一个脑袋从堡顶探出来,看到是革命军的军装,激动地大喊:“是援兵!是聂师长的人!”
土堡的门很快打开,守粮道的队长跑了出来,他的胳膊被子弹打穿了,用布条简单缠着,脸上满是尘土和血迹:“聂师长!您可来了!吴佩孚的人半个时辰前突然冲过来,咱们拼死抵抗,已经牺牲了十几个弟兄了!”
聂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满是愧疚:“辛苦你们了,是我们来晚了。快,让弟兄们出来休整,包扎伤口,再派人去检查粮食,看看有没有损失。”
队长立刻让人去检查粮食,自己则跟着聂明远去看被俘的敌人。被俘的敌人有二十多个,都被捆在地上,低着头,有的还在瑟瑟发抖。李老栓走到一个俘虏面前,认出了他——那人是吴佩孚手下的一个小队长,之前在黑石岭的时候,就是他抓了李老栓的家人。
“是你!”李老栓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俺的老伴和儿子呢?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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