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坡的枪声初时还像断线的鞭炮,零星地在夜色里炸响,没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成了连绵的惊雷。陈武趴在密林的断树后,听着坡下传来的重机枪轰鸣声,指节攥得发白——马家团练的主力竟比约定的卯时提前了两个时辰,还带着迫击炮,显然是早就识破了他们的侦查,故意打了个时间差。
“营长,左边的机枪手牺牲了!”一个士兵爬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二娃子为了换弹链,被敌人的迫击炮炸伤了腿,还在喊着要守住机枪!”
陈武猛地抬头,借着月光往坡顶左侧看——那里的重机枪已经停了,原本架枪的土坑旁,躺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入伍三个月的二娃子。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手枪:“跟我上!把机枪抢回来!”
两个士兵跟着他,猫着腰往左侧摸去。坡下的马家团练正借着迫击炮的掩护往上冲,子弹像雨一样打在周围的树干上,木屑飞溅。陈武躲过一串子弹,扑到土坑旁,只见二娃子的左腿血肉模糊,却还死死抱着重机枪的枪管,见他过来,眼里迸出光:“营、营长,机枪没被抢……您快用它打敌人!”
陈武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发哑:“我知道,你撑住,后面有医疗队!”他转头对身边的士兵说,“把二娃子背下去,找紫薇同志治伤!”
士兵刚背起二娃子,坡下就传来一阵喊杀声——马家团练的人已经冲了上来,离坡顶只有十几步远。陈武立刻抓起重机枪,调整枪口,扣动扳机,“哒哒哒”的枪声瞬间盖过了敌人的喊杀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马家团练的人应声倒地,后面的人连忙趴在地上,不敢再往前冲。
“营长,右边的机枪也快顶不住了!”另一个士兵跑过来,脸上沾着血,“敌人的迫击炮专打咱们的机枪位,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火力要被压没了!”
陈武往右边看,只见右侧的密林里冒着浓烟,重机枪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遇到了麻烦。他心里清楚,落马坡的防线全靠这两挺重机枪支撑,要是都被打哑了,马家团练的人就能直接冲上坡顶,往粮库去——到时候三道岗的主力赶不回来,粮库就真的危险了。
“你去右边,帮他们守住机枪!”陈武对身边的士兵说,“告诉他们,就算拼了命,也得把机枪架起来!我在左边掩护你们!”
士兵应声跑走,陈武重新握紧重机枪,目光扫过坡下的敌人——马家团练的人正趴在地上,慢慢往前挪,迫击炮的炮弹还在往坡顶炸,每炸一次,就有泥土和树枝飞起来,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得想个办法打掉敌人的迫击炮阵地。
他往身后的密林里看了一眼,那里藏着十几个士兵,都是第一营的老兵,手里拿着步枪和手榴弹。“老周!”陈武喊了一声,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钻了出来,“你带五个兄弟,从密林绕到坡下,摸到敌人的迫击炮阵地后面,用手榴弹炸了它!记住,只炸迫击炮,别跟他们硬拼,得手就撤!”
老周点点头,抹了把脸:“营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他招了五个士兵,拿着手榴弹,猫着腰钻进密林深处,很快就没了踪影。
陈武的目光重新落回坡下,手指紧紧扣着重机枪的扳机,只要有敌人敢抬头,就立刻开枪。他知道,老周他们能不能成功,是能不能守住落马坡的关键——没有了迫击炮的威胁,他们的重机枪就能放开打,马家团练的人再想冲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没过多久,右边的机枪声突然停了。陈武心里一紧,刚要派人去看,就看到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营、营长!右边的机枪手牺牲了,敌人冲上来了!”
陈武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马家团练的人已经冲上了坡顶右侧,正举着刀往密林里的士兵砍去。他立刻调转重机枪的枪口,对准那些人,“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几个马家团练的人倒了下去,可剩下的人却没退,反而更疯狂地往前冲,嘴里喊着:“杀了革命军,抢粮库!”
“跟他们拼了!”陈武身边的几个士兵端起枪,冲了上去,和马家团练的人扭打在一起。陈武也放下重机枪,拔出腰间的大刀,加入了混战。刀光剑影里,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这些士兵,有的才十几岁,有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可现在,却为了守住武汉,死在了落马坡上。
就在这时,坡下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紧接着是马家团练的惨叫声。陈武心里一喜——是老周他们得手了!他抬头往坡下看,只见敌人的迫击炮阵地冒起浓烟,几个马家团练的人正四处逃窜,显然是被手榴弹炸懵了。
“好!”陈武大喊一声,“兄弟们,敌人的迫击炮没了,跟我杀回去!”
剩下的士兵们顿时来了劲,举着刀和枪,往冲上来的马家团练的人杀去。马家团练的人没了迫击炮的掩护,又失去了指挥,顿时乱了阵脚,开始往后退。陈武趁机带领士兵追击,重机枪也重新架了起来,对着撤退的敌人开枪,坡下顿时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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