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在炼器房那“摸石成宝”的惊人一幕,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百炼宗高层中激起了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大的波澜。那块被瞬间提纯至极品品质的“沉海玄铁”,被雷师傅如获至宝地珍藏起来,连同他那份充满震惊与不解的报告,一同呈送到了宗门长老会。
数位长老亲自查验了那块玄铁,反复用神识探测,甚至动用了宗内检测材料品质的秘宝“鉴金仪”,结果无一例外地显示,此铁纯度极高,内蕴灵光,确实是历经千锤百炼方可得的顶级材料,绝无可能是一块粗坯矿石。可雷师傅与在场多名弟子的证词,以及矿石上残留的、与新炼痕迹截然不同的原始气息,又明确指向了那个匪夷所思的事实——它是在一个小女娃触碰之下,瞬间蜕变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百炼宗,乃至整个锐金界对炼器之道的认知。是那女娃身怀异宝?还是她本身具有某种逆天的天赋神通?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这看似平凡的一行三人,背景深不可测。
宗主金烈锋,一位面容刚毅、目光如炬的中年修士,亲自召见了雷师傅和当日执勤的执事弟子,详细询问了每一个细节。他指节敲打着由“金刚岩”打造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沉吟良久。
“此事,严禁外传。”金烈锋最终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那三位贵客,礼数加倍,但绝不可贸然试探,更不可存觊觎之心。”他久居上位,深知有些存在,是宗门招惹不起的。与其探究秘密引来灾祸,不如结个善缘。
然而,心中的好奇与对更高炼器境界的向往,终究难以完全抑制。几经商议,金烈锋决定换一种方式。他请动宗内一位德高望重、性情相对温和、擅长交际的炼器长老——欧冶子大师,前去拜访林枫,借口请教炼器之道,实则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神秘人物的手段。
欧冶子大师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材料的本质。这日,他带着两名捧着重礼的弟子,亲自来到林枫下榻的客舍。
“林道友近日住得可还习惯?敝宗地处荒僻,多有怠慢,还望海涵。”欧冶子拱手寒暄,态度谦和。
林枫还礼,语气平淡:“尚可。”
欧冶子目光扫过正在院子里追逐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甲虫的糖糖,和安静坐在一旁、用木灵之气滋养一株从石缝中顽强长出的小草的小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笑道:“听闻道友见识广博,对万物之理皆有独到见解。老朽痴长几岁,于这炼器一道浸淫数百载,近日偶得一问,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道友请教。”
他说的自然是托词,姿态放得极低。
糖糖听到“炼器”,停下脚步,好奇地望过来。小雅也抬起头。
林枫看了欧冶子一眼,并未点破,只道:“请教不敢,但说无妨。”
欧冶子捋须道:“我宗炼器,讲究‘材尽其性,火候精微,阵融其神’。然则,世间材料,禀性各异,刚柔燥湿,难以尽善。有时纵有良材,若其性相冲,融合时便如逆水行舟,事倍功半。不知道友对此,可有高见?”他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触及了炼器术中材料配伍的深层次矛盾,极考校功底。
林枫尚未回答,糖糖却插嘴道:“老爷爷,是不是像做菜呀?甜的糕糕和咸的肉肉放在一起,味道就怪怪的!要分开做才好吃!”她联想到了吃的。
欧冶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娃娃说得有趣!虽不中,亦不远矣!炼器如烹鲜,确实要讲究个君臣佐使,调和鼎鼐。”
林枫并未直接回答欧冶子的理论问题,而是目光转向客舍角落堆放的一些寻常的、百炼宗弟子练习用的边角料——几块质地不匀的“赤铜”,一小撮色泽暗淡的“碎星沙”,还有一截干枯却坚硬的“铁木”枝。
“大道至简,何须强融。”林枫说着,缓步走到那些边角料前。
欧冶子和弟子们,连同糖糖和小雅,都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林枫随手拾起那块坑洼不平的赤铜,又拈起一小撮碎星沙。他并未动用任何可见的炉火或工具,只是掌心微拢,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气息悄然弥漫。那赤铜在他手中,如同遇热的蜡块般迅速软化、延展,杂质被无声无息地剥离、湮灭。碎星沙均匀地融入其中,仿佛星辰点缀夜空。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锤锻的轰鸣,没有地火的灼热,只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韵律。林枫的手指如同最灵巧的画笔,在那团悬浮的、散发着柔和红光的液态金属上随意勾勒、塑形。片刻间,一枚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梧桐叶状发簪便已成型,叶脉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更令人惊异的是,林枫随手又将那截干枯的铁木枝凌空摄来,指尖轻点,铁木瞬间化为极其细微的粉末,均匀渗透进发簪内部。顿时,发簪的红光中隐隐透出一丝坚韧的木纹光泽,刚柔并济的气息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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