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冬,东北的雪下得邪乎,没过膝盖的积雪把大王村裹成了白坟堆。村西头的赵铁柱,是个出了名的 “山里通”,这天扛着捕兽夹上山,在松树林里瞅见个稀罕物 —— 一只白母兔,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是怀了崽,雪地里跑起来都打晃。
赵铁柱心一软,没舍得下夹子。他裹紧了打补丁的棉袄,蹲下来吹了声口哨,那兔子竟不跑,红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像通人性似的。他把兔子揣进怀里,隔着粗布衣裳都能摸到崽子在动,一路踩着雪窝子回了家。
“你疯了?大冬天逮个兔子不杀,还养着?” 媳妇刘桂兰正围着灶台烧火,见他怀里揣着活物,眉头皱成了疙瘩。赵铁柱把兔子放在炕角,拿旧棉花絮了个窝:“看它怀着崽可怜,等开春下了崽,再放了也不迟。”
没过半个月,母兔真下了窝崽,一共五只,雪白雪白的,缩在棉花堆里跟小毛球似的。赵铁柱没事就蹲炕边瞅,刘桂兰嘴上嫌麻烦,却也会把晒干的白菜叶掰碎了喂它们。可没几天,出事了。
那天赵铁柱喝醉了酒,夜里起夜时脚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炕角 —— 等他反应过来,棉花窝里已经没了动静,一只刚睁眼的小兔崽被他坐得稀烂,血渗在棉花上,像朵冻住的红梅。刘桂兰骂了他两句,他却满不在乎:“反正五只呢,死一只怕啥?” 随手就把死兔子扔到了院后的雪堆里,倒头又睡。
当晚,刘桂兰就被吵醒了。
后半夜,院里的风跟哭似的,“呜呜” 刮着窗棂。她迷迷糊糊听见 “塔拉、塔拉” 的声儿,像是有人拖着鞋在地上走,从外屋一直蹭到炕边。她猛地睁开眼,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纸透进来点雪光,啥也没有。“老柱,你听见没?” 她推了推身边的赵铁柱,可这人睡得跟死猪似的,呼噜声盖过了一切。刘桂兰咽了口唾沫,拉过被子蒙住头,直到天快亮才敢喘气。
第二天一早,赵铁柱穿鞋时愣了 —— 他的黑布鞋,竟摆在外屋的门槛边,鞋尖朝着门外,鞋帮上还沾着点湿雪。“桂兰,你昨晚把我鞋放外屋了?” 刘桂兰正择菜,头也不抬:“我闲的?你自己喝多了扔哪儿了吧。” 赵铁柱没多想,拍了拍鞋上的雪就穿上了,可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 昨晚他明明把鞋脱在炕边了。
到了夜里,更邪乎的事来了。
刚过子时,“塔拉、塔拉” 的声儿又响了,比昨晚更清楚,像是就贴在炕沿下。刘桂兰吓得浑身发僵,一把薅醒了赵铁柱:“快听!又有动静!” 赵铁柱被吵醒,正想发火,却听见外屋传来个细细的声儿,反反复复就一句:“塌了、塌了、塌了……”
那声音不像人,也不像动物,尖得能刺破耳朵,裹在风里,听得人头皮发麻。夫妻俩缩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直到鸡叫三遍,天蒙蒙亮,那声儿才没了。
一睁眼,赵铁柱第一反应就是摸鞋 —— 炕边空空的。他连棉袄都没穿,光着膀子跑到外屋,只见他的黑布鞋又摆在门槛边,这次鞋里竟塞了团雪,化了的水把鞋垫泡得透湿。“桂兰!这不是你干的!” 他声音都发颤了,刘桂兰跑出来一看,脸瞬间白了:“老柱,这事儿不对劲,咱得找周虎去。”
周虎是村里的猎户,人如其名,天不怕地不怕,手里一把老猎枪,山里的熊瞎子都敢跟。赵铁柱和刘桂兰揣着俩烤土豆,踩着雪找到周虎家时,他正擦着枪。听俩人说完,周虎 “嘿” 了一声:“多大点事?今晚咱仨守着,看是啥玩意儿装神弄鬼。”
当天夜里,三人把屋里布置成有人睡的样子 —— 炕上堆着两床被子,还故意留了盏煤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投出模糊的影子。然后赵铁柱和刘桂兰躲在里屋门后,周虎抱着猎枪,蹲在外屋的柴垛旁,眼睛瞪得溜圆。
雪越下越大,院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 “吱呀” 响,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快到后半夜时,周虎突然按住了赵铁柱的胳膊 —— 门,开了。
不是被风吹开的,是被轻轻推开的,一条缝,接着,一个白影钻了进来。
那是赵铁柱养的母兔!可它根本不是跳着走,而是像人一样,后腿直立,前爪耷拉着,一步一步 “塔拉” 着走,红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它径直走到炕边,低头叼起赵铁柱的黑布鞋,前爪一抬,竟真的把鞋 “穿” 在了脚上 —— 两只鞋太大,它拖着鞋,“塔拉、塔拉” 地往外走,正好经过柴垛。
“妈的!成精了!” 周虎大喝一声,抬手就扣了扳机。“砰” 的一声,母兔应声倒地,血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可还没等赵铁柱松口气,周虎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倒在地上,嘴里发出 “吱吱” 的叫声,跟兔子似的。
“你们杀了我的孩子…… 还杀了我…… 我要报仇……” 周虎的声音变了,尖细刺耳,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声儿。他爬起来,红着眼睛扑向赵铁柱,刘桂兰吓得尖叫起来,赵铁柱赶紧抱住周虎,却发现他的手竟变得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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