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辈人常说,这世上最碰不得的钱,不是坟里挖的冥钞,不是脏水里捞的赃款,是岔路口用红布裹着的 “买命钱”。传闻有邪术能借活人之命续将死之人的寿,做法时要把钱用红布或红线缠成三角,丢在显眼的岔路口 —— 谁捡了这钱,谁的魂就会被将死之人的阴魂缠上,直到替对方咽气,肉身还要被对方的魂魄占去。
这事儿不是我瞎编的,是我三舅王建军早年在哈药六厂当搬运工时听来的。那时候是九十年代初,社会经济刚有点起色,县城郊区的人家大多还靠种地过活,我三舅同村的张守业就是其中一个。张守业家里穷,三间土坯房漏着雨,媳妇赵秀兰常年身子弱,俩孩子还在上学,一家人就靠院子里那几分菜地和张守业农闲时打零工过活。
张守业是个实在人,就是性子急,总想着多挣点钱让家里好过些。有回他去县城卖白菜,看见城里拉人力三轮的师傅一天能挣不少,回来就跟赵秀兰商量:“要不咱也凑钱买辆三蹦子?农闲时我去拉客,总比蹲在村口等零工强。” 赵秀兰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攒了大半年的鸡蛋钱、卖菜籽的钱都拿了出来,又找邻居借了点,总算凑够钱买了辆二手的柴油三蹦子。
从那以后,张守业就更忙了,白天在地里忙活,傍晚吃完饭就骑着三蹦子去县城拉客,常常到后半夜才回来。赵秀兰总劝他别这么拼,他总说:“再熬熬,等攒够钱把房子修修,给你抓副好药调理身子。”
出事那天是个阴历月底,天上没月亮,黑得像泼了墨。张守业拉了个去邻镇的客人,送到地方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往回走要经过八里桥,那桥是座老石桥,石头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草,桥头的石碑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见 “八里桥” 三个字。平时张守业走这桥都有点发怵,今晚更是觉得阴风往脖子里灌,三蹦子的柴油发动机 “突突” 响着,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刚骑到桥中央,车灯突然闪了一下,灭了。张守业骂了句脏话,下车想检查电路,脚刚落地,就看见桥栏杆边有个红布包,在黑夜里红得扎眼,像一摊凝固的血。他心里犯嘀咕,这荒郊野外的,谁会把东西丢在这儿?
走近了才发现,红布包是用粗红线缠成的三角,鼓鼓囊囊的,摸起来硬邦邦的,像是裹着钱。张守业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 —— 白花花的月光突然从云缝里漏出来,照得桥面亮了些,桥底下的河水 “哗哗” 流着,没见着半个人影,只有野草被风吹得 “沙沙” 响,像有人在暗处喘气。
他蹲下身,解开红线打开红布,里面果然是一沓钱,崭新的十元纸币,用橡皮筋捆着,底下还压着几张一元的,甚至有两个五分的硬币。张守业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把钱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油墨味,还有股淡淡的土腥味,像是从地下挖出来的。他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 998 块一毛四。
这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家大半年的开销了。张守业攥着钱,手都在抖,他想起赵秀兰总念叨着要修房子,想起孩子想买本新字典,心里的贪念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左右又看了看,确定没人,赶紧把钱用红布裹好,塞进贴身的衣兜里,拉上拉链,骑上三蹦子就往家赶。三蹦子的车灯还是没亮,他只能凭着感觉往前冲,后背却总觉得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后面盯着他。
回到家时,赵秀兰还没睡,正坐在油灯下缝衣服。张守业把她拉到里屋,关上门,从衣兜里掏出红布包,兴奋地说:“秀兰,你看!我在八里桥捡的,998 块一毛四!够咱修房子了!”
赵秀兰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手也开始抖:“守业,这钱不能要!你忘了咱妈以前说的?用红布裹着的钱不能捡,那是买命钱!”
张守业满不在乎地说:“啥买命钱?就是谁不小心丢的。咱又没偷没抢,捡来的怕啥?”
“不行!” 赵秀兰把钱往他手里塞,“你赶紧送回去!万一真是别人的救命钱,人家该多着急?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想想,谁会把这么多钱丢在桥上?”
张守业有点不耐烦了:“我都累了一天了,哪有劲儿再送回去?要送你自己送!”
赵秀兰咬了咬嘴唇,拿起红布包就往外走:“我去送!这钱留着我心里不踏实。”
张守业一看她真要去,赶紧拉住她:“你疯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家去八里桥?那地方多偏啊!” 他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去送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
张守业拿着红布包,骑上三蹦子又往八里桥赶。这次车灯竟然自己亮了,可照在前面的路上,总觉得有影子在晃,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他揉了揉眼睛,影子又没了。到了桥中央,他赶紧把红布包放在原来的位置,用石头压好,不敢多待,骑上三蹦子就往回跑,连头都没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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