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货车跑长途已经十五年了,算不上老资历,但跑过的路能绕地球两圈半。圈内人都知道,跑夜路尤其是跑偏远国道,怪事比服务区的苍蝇还多,有些事儿你没法解释,只能记在心里,提醒自己往后多留个心眼。今天说的这事儿,是我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经历,现在想起来后背还直冒冷汗,若不是有行车记录仪和加油站老板作证,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当年太累出现了幻觉。
那是2018年的深秋,我接了一单从山东临沂拉建材到山西吕梁的活。货主催得急,给的运费也实在,我没多想就应了。出发前老搭档王哥劝我:“这趟线要走一段晋冀交界的老国道,据说那段路邪乎得很,你最好等我换完轮胎一起走,有个照应。”我当时仗着自己年轻,又跑过几次夜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笑着拍了拍方向盘:“放心吧,我这‘铁疙瘩’(指我的解放J6)从没掉过链子,再说我常年备着桃木枝和平安符,真有啥不干净的也近不了身。”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信简直可笑。
装好货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简单吃了碗牛肉面,加了满箱油就出发了。前半段路走的是高速,一路顺畅,晚上八点多下了高速,转入了那条老国道。刚拐进国道我就有点后悔,这条路比我想象中更偏僻,路面坑坑洼洼,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树林,树枝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像女人的哭声。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这条路连个路灯都没有,我的货车大灯只能照出前方十几米的距离,灯光之外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偶尔能看到路边立着几块歪斜的路牌,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多久没维护了。
我打开车载电台,想听听其他司机的声音壮壮胆,可电台里全是滋滋啦啦的杂音,偶尔能断断续续听到几句模糊的对话,像是有人在说“前面有雾”“别停车”,可我看了看窗外,明明是晴空万里,连一丝雾气都没有。我骂了句“什么破信号”,关掉电台,点开了手机里的歌单,想用音乐驱散这压抑的氛围。可奇怪的是,不管我选哪首歌,播放不到三十秒就会自动切换成一段诡异的戏曲,那戏曲调子哀怨,唱腔凄厉,听得我头皮发麻。我反复切换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最后只能关掉音乐,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咯吱”声。
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我感觉有点困,正好看到前方路边有个小加油站,虽然看着破破烂烂,但总算是有个人烟。我把车开过去,下车伸了个懒腰,加油站里只有一个老头在值班,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正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我走过去递了根烟,笑着说:“大爷,加点油,再给我来瓶红牛。”老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接过烟却没点燃,只是放在了桌子上。“小伙子,你是往西边去?”老头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我点点头:“对,去吕梁送货。”
老头叹了口气,指了指我身后的路:“这段路晚上不太平,尤其是过了前面的黑风口,你最好别停车,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管往前开,天亮之前一定要开出这段路。”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王哥的话,连忙问:“大爷,这话怎么说?难道真有啥不干净的东西?”老头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前几年有个货车司机,也是晚上走这条路,看到路边有个女人拦车,说自己迷路了,想搭个顺风车。那司机心善,就让她上了车,结果后来有人发现那司机连人带车翻进了沟里,车毁人亡,可车里根本没有女人的痕迹。还有人说,晚上能看到路边有穿白衣服的人在哭,你一停车,就再也别想走了。”
我听得心里发毛,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大爷,您这是吓唬我呢吧?我跑了这么多年夜路,啥场面没见过。”老头没反驳,只是把红牛递给我:“信不信由你,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了,你的车后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刚才我看到有个黑影跟着。”我心里一紧,连忙回头看了看,可车后面除了黑漆漆的树林,什么都没有。我谢过老头,加完油就赶紧上了车,心里却再也没法平静下来,老头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继续往前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老头说的黑风口。这里的风果然更大了,吹得货车都有些晃动,两侧的树林像是活了过来,树枝疯狂地摇摆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拍打车厢。我握紧方向盘,脚下踩紧油门,只想赶紧穿过这个地方。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路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很长,垂到了肩膀上。她站在路灯的阴影里(不知道哪里来的路灯,之前一路都没有),不停地挥手,像是在拦车。
我心里一紧,瞬间想起了老头的话,脚下的油门又往下踩了踩,只想赶紧绕过去。可就在货车快要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冲到了路中间,张开双臂拦住了我的车。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痕,货车终于在离女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死死地盯着前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