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秋,邺城,州牧府。
烈日当空,州牧府的议事厅内却弥漫着与盛夏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
袁绍端坐主位,面前摊开一份来自青州的紧急军报。
就在五日前,北海边境的炙热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袁谭站在高密城头,望着远处泰山诸军的旌旗,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少将军,臧霸的先锋已经突破防线了。副将的声音带着焦虑,这次他们完全不同往日。攻势凌厉,完全不似从前那些据险自守的山贼了。
袁谭回想起半月来的战事,眉头深锁。
起初只是小规模冲突,他本想像往常一样派兵清剿,谁知臧霸部竟一反常态,主动出击。
他们的山地骑兵,在丘陵地带来去如风。另一名将领补充道,我们的斥候根本追不上。
最让袁谭忧心的是,每次进攻都选在他们防线最薄弱处,而且专挑粮道下手。短短半月,已有三个县城告急。
父亲若再不派援军,只怕整个北海都不安稳了了。袁谭长叹一声,提笔写下了那封求援信。
袁绍将大儿子的求援信递给侍从,示意传给在场的谋士们观看。
诸位都看看吧。袁绍的声音低沉,谭儿在青州遇到了麻烦。
审配首先开口:臧霸此人,向来据险自守,此番主动出击,恐怕背后有人指使。
正南所言极是。许攸捋着胡须,据探子回报,近来徐州方面与臧霸往来密切。恐怕...是那位吕将军的手笔。
逢纪立即反驳:即便如此,眼下幽州战事正值关键。公孙瓒困守易京,只需再围数月,必能破城。此时分兵,岂不前功尽弃?
可是青州若失,我军将腹背受敌。郭图持不同意见,不如从并州调两万兵马......
不可!审配断然反对,并州要防范匈奴,一兵一卒都动不得。
谋士们争论不休,袁绍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时,一直沉默的田丰突然开口:
主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田丰走到地图前,既然不能分兵御敌,何不借力?
元皓有何高见?袁绍抬眼。
我观吕布并没有全力北上的意思。可派使者前往洛阳,以朝廷名义授予吕布官职,令其约束臧霸。
许攸冷笑:此计虽妙,但吕布、曹操岂是易与之辈?
正因为不易与,才要让他们互相牵制。田丰从容应答。
袁绍沉思良久,最终缓缓起身:传令:命谭儿暂取守势,固守要地。另派使者前往洛阳,请曹孟德以朝廷名义调解青徐之争。曹孟德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幽州:待我平定公孙瓒,携幽、冀、并、青四州之力,十万大军南下,再与这些宵小算总账!
建安元年秋,洛阳。
破落的都城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希望与不安的气息。
曹操立于宫门,指尖掠过腰间倚天剑冰冷的剑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朱漆大门,审视着这片他刚刚掌控的、名义上属于大汉的天地。
迎天子以令不臣,这步棋他终是走成了。袁绍、袁术有四世三公的光环,刘表、刘备有汉室宗亲的光环,而他现在手里掌控者着天子,心中想着匡扶汉室的英才就会源源不断的加入进来。
七月,献帝回到洛阳,董承为牵制韩暹等跋扈的将领,密召曹操来洛阳。
八月,曹操来到洛阳,向献帝奏明韩暹、张杨之罪,韩暹惧怕,逃奔杨奉,但因护驾之功被献帝特赦。于是曹操杀了侍中台崇、尚书冯硕、议郎侯祈等人,封董承、钟繇等十三人为列侯,曹操本人亦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
然而,荣耀与权柄的背后,是四面八方的觊觎与杀机。
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张绣、刘表未平,关中诸将心怀鬼胎……而最近,从东方徐州传来的消息,更让这份闷热在秋夜里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烛火摇曳,将一幅巨大的徐州舆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斥候与细作的情报如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了让曹操与其核心谋士们不得不正视的洪流——吕布,这头他们曾以为不过疥癣之疾的虓虎,正在徐州上演一场惊人的蜕变。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恃勇狂傲、辗转依附各地诸侯的客将。
袭取徐州后,他并未如世人所料般纵兵劫掠,反而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理政能力。
下邳城内,粮价平稳,流民得以安置;在东海郡,高顺麾下的“丹阳新军”号令严明,高调“阅兵”,如利剑高悬,轻易镇压徐州各路诸侯;彭城一带,张辽督建的防御工事依山傍水,已见规模。
更令人心惊的是,徐州本土士族的态度。广陵陈登,为其推行屯田,富庶仓廪;东海糜竺,举族资助,输财助军。
甚至连那盘踞泰山的臧霸、昌豨等流寇,也被其或安抚,或威慑,渐有归附之势。
他驱刘备于小沛,却未赶尽杀绝,留有余地。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吕布,已非昔日那个粗鄙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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