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半岛的秋意比江南来得早,蓝焰狮酒楼的幌子在凉风中摇摇晃晃,酒旗上的雄狮图案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朱允凡坐在二楼雅间,指尖轻叩着桌面,听着楼下传来的算盘声——沈茂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粮商”掰扯价格,算盘珠子噼啪碰撞,混着酒气与酱肉的香气,织成一张看似热闹的网。
“朱大人,人快到了。”沈茂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他刚转身,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踉跄着进来,腰间别着柄短刀,袖口磨出的毛边里还沾着海沙——正是从对马岛偷渡来的东瀛密使。
“沈老板,说好的《九州种植图谱》呢?”密使操着生硬的汉语,眼神警惕地扫过雅间,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他刚在码头躲过水师的盘查,怀里的图谱被汗水浸得发潮,边角卷成了波浪。
沈茂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密使放心,咱们做买卖讲究诚信。”他故意把包打得松散,露出里面几张画着土豆生长周期的草图,“这可是咱山东老农传下来的宝贝,照着种,保准你家主子满意。”
密使一把抢过油布包,迫不及待地翻开——前几页确实是详实的种植步骤,可翻到最后,一张标注着九州试种田位置的地图赫然出现,旁边还用红笔圈出了灌溉水渠的走向。他瞳孔骤缩,刚要把图谱藏进怀里,雅间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王艳兵带着十名水师卫冲了进来,短铳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他。
“鬼面将军的人,果然在打听新粮情报。”朱允凡从屏风后走出,拿起密使掉在地上的图谱,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点,“这就是你们藏种子的地方吧?九州南麓的山谷,倒是会找地方。”
密使还想拔刀反抗,王艳兵一个箭步上前,手腕翻转间已卸掉他的关节,短铳顶住他的太阳穴:“老实点!”汉子疼得闷哼一声,眼神却死死盯着朱允凡,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
楼下的“粮商”们早已四散,沈茂指挥伙计收拾桌椅,嘴里念叨着:“还好没穿帮,这出戏演得值……”朱允凡却没心思笑,他看着图谱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突然皱起眉——水渠的走向画得格外细致,甚至标注了几处暗渠的位置,寻常密使哪能接触到这么核心的信息?
“搜他身。”朱允凡冷声道。卫卒很快从密使贴身处摸出块玉佩,玉上刻着朵半开的莲花,花瓣纹路里还嵌着点金粉——这是李善长府里独有的雕工。朱允凡捏着玉佩,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面,心里咯噔一下:“把他带下去,严加审讯。
三日后,对马海峡的夜空泼满墨,只有几颗星子在云层里忽明忽暗。王艳兵站在“靖海三号”的甲板上,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领口,手里攥着朱允凡给的弹道修正图——系统奖励的“弹道修正术”让舰炮的仰角误差缩小到半度以内,精准得像拿尺子量过。
“还有三里到目标水域。”了望手的声音带着紧张。三艘改良过的“靖海级”战舰像幽灵般贴着海面滑行,船身涂着深色漆,在夜色里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船舱里,水兵们正给炮弹裹上浸了桐油的棉布,火折子的微光在每个人眼底跳动。
“各炮位注意,按修正图调整仰角。”王艳兵对着传声筒下令,“目标:东侧主水渠闸门,三发齐射。”
炮口缓缓抬起,机械齿轮转动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战舰驶入预定位置,王艳兵猛地挥下指挥旗:“放!”
三发炮弹拖着红光划破夜空,精准落在水渠闸门的枢纽处。“轰隆”一声巨响,闸门被炸开个大洞,海水顺着缺口倒灌进渠,带着泥沙的浊流冲垮了两侧的田埂。了望手举着望远镜高喊:“中了!水渠溃了!试种田那边一片汪洋!”
王艳兵嘴角刚扬起笑意,突然听见“咻”的破空声——十几艘倭舰从暗礁后窜出来,船头的鬼面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不好,被埋伏了!”他猛地拍向传声筒,“左满舵,规避攻击!”
炮弹在船舷边炸开,水花溅了甲板一层。王艳兵扶着摇晃的栏杆看去,倭舰的航线竟与他们的预定返航路线分毫不差,像是长了眼睛。“谁泄露了消息?”他咬着牙下令,“主炮瞄准敌舰桅杆,用‘跳弹’战术!”
舰炮调整角度,炮弹擦着海面飞出去,在水面弹了两下,正好击中最前面那艘倭舰的桅杆。“咔嚓”一声,桅杆带着风帆砸进海里,倭舰顿时成了没头苍蝇。可更多的倭舰围了上来,炮火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镇海号”断后的消息传来时,朱允凡正在蓝焰狮酒楼核对密使的供词。传信的水兵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哭喊道:“朱大人,‘镇海号’被围了!舰长让我们带话,说航线肯定走漏了,让您当心身边人!”
朱允凡猛地攥紧拳头,玉佩在掌心硌出印子。他想起李祺——李善长那个总爱往水师营地里钻的儿子,前几日还借口“视察军备”,在调度室待了整整一个时辰。“备马,去李善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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