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的官道上,一队马车正碾过新铺的青石板,车轮滚动的声音清脆平稳,再无往日颠簸之苦。粮商张万堂掀开车帘,看着路边新栽的杨柳抽出嫩芽,忍不住对赶车的伙计笑道:“这路修得真不赖!往常从苏州到常州,得走两天,如今一天就能到,粮食都少损耗三成。”
伙计嘿嘿笑:“可不是嘛!听说这官道是用地字王收的商税修的,连河工都疏浚了,咱们运粮走水路,比以前快了一半呢!”
张万堂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复杂。一个月前,他还是带头罢市的商户之一,觉得十分之一的商税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可现在,看着这平坦的官道、畅通的河道,再想想账房刚报上来的利润——运输成本降了,客源多了,扣除税款后,竟比以前赚得还多。
“去税政司。”张万堂忽然道。
伙计一愣:“东家,去税政司干啥?这个月的税不是刚交过吗?”
“不光是这个月的。”张万堂望着苏州城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还有去年的欠税,该补上了。”
……
税政司的院子里,刘璟正核对账目,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自从被任命为江南税政司主事,他便搬来这里住,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税册,每一本都记得工工整整。
“刘大人,外面有位粮商求见,说是要补缴欠税。”衙役进来禀报。
刘璟抬头:“哪位粮商?”
“张万堂。”
刘璟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张万堂,正是上月带头闹事、被朱允凡下令查封粮铺的那位。他放下笔:“请他进来。”
张万堂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盒,放在案上,打开一看,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子,足有五百两。“刘大人,这是去年的欠税,一分不少。”他躬身道,语气诚恳,“之前是张某糊涂,听信了柳家的挑唆,冲撞了王爷,还请大人代为转禀,张某知错了。”
刘璟看着他,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问道:“张掌柜为何突然想通了?”
张万堂苦笑一声:“不瞒大人说,这一个月,我算是看明白了。王爷收的税虽重,却取之于商,用之于商。官道修了,河道通了,咱们运货方便了,生意比以前还好。再说,以前给柳家当狗,年年‘孝敬’的银子,比这税重多了,还得看人家脸色。”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王爷的税,公平!值!”
刘璟拿起账册,在张万堂的名下记下补缴的税款,点头道:“张掌柜能明事理,是好事。王爷说了,既往不咎,只要往后依法纳税,税政司定会鼎力相助。”
张万堂松了口气,又道:“听说王爷要推行‘商户联保’?张某愿意加入,若有商户再敢偷税漏税,我第一个举报!”
这时,郭嘉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话,抚掌笑道:“张掌柜有这份心,再好不过。”他对刘璟道,“正好,联保制的章程刚拟好,张掌柜若是愿意,便可做苏州府粮商的联保首户。”
张万堂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
郭嘉将一份章程递给张万堂:“商户联保,五户为一组,互相监督,若有一户偷税,其余四户连坐。但反过来,若是联保组全年无违规,年底便可享受三成税利返还,还能优先参与官府的采买。”
张万堂越看越兴奋,拍着胸脯道:“这法子好!既约束了咱们,又给了好处,我这就去联络其他粮商,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
看着张万堂匆匆离去的背影,刘璟笑道:“郭先生这招,真是高明。”
郭嘉摇头:“不是我高明,是王爷的税政本身就站得住脚。商户逐利,但若能让他们看到‘守法纳税’比‘偷奸耍滑’更有利,自然会归心。”他指着案上的税册,“你看,这一个月的商税,比去年半年还多,而且没有一户拖欠,这便是民心所向。”
……
苏州码头,沈茂正指挥着伙计卸货。一箱箱茶叶、丝绸被装上货船,即将运往济南。他望着“蓝焰狮”酒楼的牌匾被工匠稳稳挂在船头,脸上笑开了花。
“沈掌柜,济南那边都安排好了?”账房先生问道。
“妥了!”沈茂底气十足,“王爷让人在济南府衙旁边给咱们留了最好的地段,铺子比苏州的还大,能同时容下两百人吃饭。最重要的是,有税政司的文书,南北粮商在咱们酒楼交易,税点能降两成,这生意能不火?”
他想起半年前,自己还是个濒临破产的小酒肆老板,若不是朱允凡注资,帮他改建成“蓝焰狮”,哪有今天的风光?如今,“蓝焰狮”不仅是苏州最火的酒楼,更成了粮商们的聚集地——南来的茶叶、丝绸,北往的粮食、皮毛,都在这里交易,连税政司都在酒楼里设了临时办事点,缴税、办证一站式搞定。
“沈掌柜,朱大人来了!”伙计喊道。
沈茂抬头,见朱允凡带着羽林卫走过来,连忙迎上去:“王爷!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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