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夏夜,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铁釜。吕本坐在府邸的书房里,手里捏着一封刚从江南送来的密信,信纸被冷汗浸得发皱。
信上的字迹潦草慌乱:“太湖岛粮仓被焚,‘兰’已落网,潜龙卫正在清查党羽……”每一个字都像毒蛇,钻进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他坐立难安。
“废物!一群废物!”吕本猛地将密信摔在地上,上好的宣纸瞬间被踩得稀烂。他背着手在紫檀木书案前踱步,锦袍的下摆扫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带起一阵香风,却压不住他眼底的戾气。
江南失手,意味着他失去了与东瀛交易的筹码;“兰”被擒,更是在他心口悬了一把利剑——那女人知道的太多,一旦招供,他吕家满门都得陪着上断头台。
“大人,周显大人到了。”管家在门外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怯意。
吕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杀意:“让他进来。”
吏部侍郎周显推门而入,此人面白无须,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刚进门就作揖道:“吕大人深夜相召,可是有要事?”他是吕本在京中最得力的党羽,靠着吕本的提拔才坐稳侍郎之位,此刻见吕本脸色不善,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吕本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江南那边……出事了。”
周显的脸色瞬间变了:“是……是朱允凡那黄口小儿?”
“除了他还有谁!”吕本咬牙道,“太湖岛的事败露,‘兰’被抓,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玩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再等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周显凑近一步,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大人的意思是……”
“朱允凡不是在江南搞什么新粮试种吗?”吕本冷笑一声,从书案暗格里摸出一枚印章,上面刻着“东瀛幕府”四字,“你拿着这个,去伪造一封密信,就说朱允凡与东瀛私通,用新粮种子换取东瀛支持,意图……意图谋反!”
周显倒吸一口凉气:“伪造皇孙谋反的证据?这要是被查出来……”
“查出来?”吕本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深陷进对方皮肉里,“现在不拼一把,咱们明天就得被押赴刑场!你想想,陛下最恨什么?通敌叛国!只要这封密信送上去,就算治不了朱允凡的罪,也能让他在陛下心里埋下一根刺!到时候,江南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周显被他眼中的疯狂震慑,挣扎着点头:“好……好!下官这就去办!”
吕本松开手,看着周显匆匆离去的背影,又对管家道:“去把‘影杀卫’叫来。”
片刻后,四名黑衣死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单膝跪地,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这是吕本豢养的私人杀手,个个都是暗劲后期的高手,专做见不得光的勾当。
“带二十人南下,去苏州。”吕本的声音冷得像冰,“找到试种新粮的老农,一个不留。还有那些种子,全部毁掉!”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拿着这个,到了江南,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为首的死士接过玉佩,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若遇阻碍?”
“杀!”吕本吐出一个字,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就算是朱允凡的人,也给我照杀不误!”
死士们再无言语,起身化作四道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书房里只剩下吕本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侥幸。只要能除掉朱允凡,毁掉新粮,他就能继续掌控江南的粮道,就算“兰”招供,他也有底气与朱元璋周旋。
……
南京城的另一处,风卫的密探正蜷缩在周显府邸对面的老槐树上,像只蛰伏的夜枭。他看着周显匆匆走进书房,又看着一个小吏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快步走出,直奔通政司方向——那里是递交奏章的必经之地。
“有动静了。”密探吹了声口哨,声音细如虫鸣。树影里立刻窜出另一道黑影,接过他递来的纸条,转身消失在巷弄深处。
半个时辰后,朱允凡安插在通政司的内应——一个不起眼的小吏,趁着夜色将那封伪造的密信换了出来。信上,朱允凡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愿以新粮十船,换东瀛武士三千,助我登基……”末尾还盖着那枚伪造的“东瀛幕府”印章,粗看之下,竟有几分逼真。
“雕虫小技。”内应冷笑一声,将真信藏进袖中,换上一封空白信纸,重新封好火漆,放回原处。
与此同时,苏州试种田的夜晚格外宁静。王老汉和几个老农住在田边的窝棚里,守着刚收上来的新粮种子。窝棚外,影卫玄青带着五名影卫伪装成巡逻的羽林卫,借着月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朱允凡接到风卫的密报,早已料到吕本会狗急跳墙。
“来了。”玄青低声道,目光投向西北方向的芦苇丛。那里,二十道黑影正匍匐前进,动作迅捷如狸猫,正是吕本派来的影杀卫。
影杀卫显然对试种田的地形做过功课,避开明哨,直扑窝棚。为首的死士举起短刀,正要劈向窝棚的木柱,却听“咻”的一声,一支淬了麻药的弩箭射中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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