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地,溅作数点暗红,如星子散落尘埃。我未抬眼,只觉足底微震,似有脉动自地底攀上脊骨。前路虚空已合,然气息未散,反凝成一种更沉的压迫,蛰伏于三尺之外。
我仍立于通道中央,剑未归鞘,掌心裂口渗血,滴滴答答,与心跳错节而行。玉匣在袖,焦糖静止,似方才一切皆未发生。可我知,阵未死,只是换形。
刹那间,壁雾翻涌,血丝自虚空中析出,如藤蔓缠绕,瞬息织成一片密网。火光先至,自左壁喷薄而出,非寻常烈焰,而是幽蓝之火,燃时不生热,反吸魂魄之温。继而右壁冰霜暴起,千层寒晶如刃破雾,刺向双目。头顶雷光游走,紫蛇盘旋,每一闪,皆在识海深处炸开一声残音。
三劫同临。
火焰中浮出半张面孔,是千面鬼临终前的笑,枯唇微启,却无声。冰晶内嵌着白蘅的影,簪子仍抵眉心,墨血逆流入口。雷光里,裴烬持剑而立,剑尖垂地,血滴不断——可他早已不在棺中,他的骨已镇雷泽百年。
我未动。
识海却已震荡。百万残音本如退潮之沙,静伏于底,此刻却被外力牵引,逐一苏醒。它们本属我控,如今却似有了自身意志,蠢蠢欲动,欲随壁中低语共振。
我以足尖轻碾地上血珠,借那微不可察的黏滞感锚定身形。血触地则实,不触则虚。此地已非外境,而是以我识海为基,血为引,音为钥,所化之阵。若神志稍懈,便将被执念同化,沦为容器之躯。
我闭目,不视三劫,不听低语。只将神识沉入识海深处,唤出裴烬残音:“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此音如尺,如律,如剑出鞘前那一瞬的静。我以之为界,在识海中划出一道音障,将外音隔绝于外。
火势骤炽,蓝焰扑面,灼皮不痛,却蚀神。冰刃破空,刺骨生寒,血脉几欲冻结。雷霆贯脑,三声连炸,识海如鼓被重击。残音开始躁动,有数道欲破障而出,与壁中影共鸣。
我咬破上颚,剧痛如针穿脑,神志一凛。血自口中溢出,顺喉而下,渗入玉匣。焦糖微震,似有所应。我知此痛非损,乃醒。
我默念:“我听见的,是我自己的回响。”
音未出口,意已成律。识海如钟再震,音障加固,残音暂伏。
三劫未退,反合。
火焰凝成人形,冰晶塑其骨,雷霆铸其魂。三影合一,立于十步之外,面容模糊,却齐声启唇,吐出四字:“容器当归。”
声如潮,直灌耳中。非单一声,而是万千低语叠加,自识海深处翻涌而上。那些我所杀之人,那些我所拾之音,此刻皆被外力唤醒,如群鸦振翅,欲破我神识之牢。
我知此非幻。
此阵已窥破我之根本——我以残音为刃,亦以残音为牢。听得越多,识海越满,终有一日,将再难分清何为我念,何为他执。
我若回应,便是认主。
我若沉默,便是溃守。
我缓缓抬起左手,剑尖仍点地,右掌却抚上眉心。朱砂痣灼烫,三道金纹隐现,似有外力欲自内而发,牵引我步入归途。我知那是容器烙印在呼应血契,欲借我之身,成其之器。
不能任其主导。
我反向沉神,不唤已知残音,不借裴烬之稳,不取白蘅之锐。我探向识海最深处,那一片从未启用的幽暗——楚珩师尊临终前的无声嘶吼。
他死时未语,未咒,未求。可那一瞬,我拾得其执念残音,仅有一声无声之吼,如裂帛,如断弦,如忠与叛、信与疑、护与毁的极致纠缠。此音我从未用,因它太乱,乱到足以撕裂神志。
此刻,我主动唤醒它。
识海内,那道残音如沉渊之兽苏醒,咆哮无声,却掀起滔天巨浪。它不向外攻,而向内乱——将我识海搅成漩涡,打断所有即将形成的共鸣节律。
壁中三影齐震,低语错乱。火焰扭曲,冰晶崩裂,雷霆偏移。那“容器当归”四字,被识海内乱音撕碎,化作杂音消散。
三劫退。
通道壁血丝缩回,雾壁渐稳。火、冰、雷逐一熄灭,如被无形之手掐灭。残影消隐,唯余焦痕般的虚空。
我未松劲。
识海虽稳,然那股脉动仍在。自通道深处传来,规律如呼吸,一息一吐,一息一纳。玉匣中焦糖再度微震,裂痕深处,似有光一闪。
我以剑尖蘸掌心血,在地面缓缓划出一行字:“第十次轮回,归位之始。”血成符,光未起,然随那脉动,字迹竟一明一灭,如应节律。
此契未死。
它仍在运行,只是不再强攻,转为潜引。方才三劫,非为杀我,乃为测我——测我识海是否已满,测我残音是否可控,测我是否仍执“知晓”为道。
我收剑,后退三步。
足底离地三寸,血珠悬于靴底,未落。我不触壁,不踏符,不引其变。只以残音为尺,丈量前路。每一步,皆踩在脉动间隙,避其节律。
退至通道中段,我停步。
玉匣在袖,焦糖静止。识海残音如潮退后之沙,犹在,却不复喧嚣。我知此阵未灭,只是蛰伏,如蛇盘穴,待我再进一步,便噬颈而起。
我握紧剑柄。
血浸多时,剑柄滑腻,指节微颤。我知此颤非因力竭,而是识海深处,那一道楚珩师尊的残音仍在震荡,如余震未平。它救我一命,亦伤我神魂。
我未再前行。
只将剑尖轻点地面,划出一道残缺符纹,非为启阵,非为破契,仅为试探——此地,是否仍以血为引?
符成刹那,地面微光一闪,随即湮灭。
回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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