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抵地,血顺着掌心裂口滑落,在石面凝成一点暗红。我未抬眼,只觉那枯骨王座上的半块焦糖仍在视网膜深处灼烧,簪尖所指,如刺入神台。然此刻指节尚能屈伸,腕骨未僵,痛感真实——我仍在此身,未被析出为影。
左腕残根渗血不止,玉匣在腰间微颤,焦糖搏动如胎心跳动。我以剑刃割开掌心旧伤,剧痛贯脑,识海中那股“回头看看”的沉压骤然退散,如潮退礁现。此非幻,乃系统欲夺我主识,而我尚能以血为锚,定此身于节律之中。
不再迟疑,我闭目,唤出楚珩残音。
“你听过剑在鞘中哭泣的声音吗?”
此语非临终执念,而是心魔契爆发前夜,他独坐剑阁时的一声低语。彼时我未解其意,今闻之,方知那“哭声”非剑所发,乃执念困于鞘中不得出的哀鸣。楚珩之剑,从未真正出鞘——因师尊以心魔契锁其锋芒。
残音初现,破碎零落,唯余愧疚与压抑交织,似有千言堵于喉间。我引裴烬残音入识海,以“剑尖偏了三分”为节拍,一音一顿,如钟击浊浪。每响一次,楚珩残音便重组一分。
第七响时,新语浮现:
“师尊……那一剑,本该斩向我。”
我睁眼。
灵脉争夺战那一幕重现眼前——楚珩持断剑立于雷云之下,剑势未竭,力道未尽,却在最后一瞬收手,任我一剑破其护体灵光。当时只道他心魔侵蚀过重,无力再战。如今方知,那一败,非力竭,而是奉命。
师尊以心魔契控其生死,命他败,他便不能胜。
可为何?
我凝神再溯,残音深处浮出另一段记忆——楚珩跪于静室,师尊背对月光,手中握一卷残破古卷,其上雷纹隐现,正是失传已久的《九霄雷诀》前篇。楚珩抬头,欲言又止,终只低声道:“若此事泄露,您百年道基,将毁于一旦。”
师尊未答,只将古卷收入袖中,转身时,袖角闪过一道幽墟密令的符印。
幽墟。
我识海一震。
右护法临终残音骤然回响:
“妹妹的眼睛……在你身后。”
彼时我反杀右护法于断崖,他濒死一指,直指幽墟方向。我曾以为“妹妹”不过其执念妄语,今思之,此语与楚珩所见,竟暗合一线。
我调出右护法残音原始场景——其死前目光未落于我,而是越过我肩,望向幽墟深处某处密室。其语非恨,非怨,而是惊惧,似见不该存于世之物。
“妹妹的眼睛”,非指女子,而是代称。
师尊早年曾自幽墟带回一名哑女孤儿,藏于密室,禁足不出。门下弟子皆以为是赎罪之仆,无人深究。然若那“哑女”并非女子,而是其私生子?为避宗门心魔契对血脉执念的反噬,故以秘法易容,伪作女子,长年幽禁?
心魔契,乃渡劫修士与天道所立之誓,若存私欲、执念、欺瞒,必遭反噬。师尊若真有子嗣,便是破戒之始。
然仅此,尚不足毁其道基。
我再溯楚珩残音,寻其与《九霄雷诀》关联。残音碎片渐聚,拼出一段秘闻——师尊元婴大成之日,天降九重雷劫。最后一道本该劈其顶门,却莫名偏斜三寸,击中侧肩,仅毁其半幅道袍,未伤根本。
此非天赦,而是人为。
《九霄雷诀》中有秘法,可借他人之劫,替自身渡劫。名曰“代劫引”。然此术为天道所忌,一旦施展,虽可避劫,却会在道心留下“伪劫”烙印,致心魔契判定其“不诚”。
师尊为保私子,不惜以魔教残卷换取此术,以一名外门弟子为替身,引动雷劫偏移。那弟子当场魂飞魄散,而师尊,则以“伪劫”之身,瞒天过海,成就元婴。
自此,其道心已有瑕。
我闭目,以残音逆推其后因果——道心有瑕者,心魔契必生异变。原本护持神台的契约,反成束缚利器。师尊无法再传正统心法于私子,恐引契反噬;亦不敢公开其存在,唯能藏于幽墟密室,以秘法压制其灵根觉醒。
而楚珩,正是那替身弟子的亲兄。
师尊收他为徒,非为传道,而是以心魔契再缚其命,令其不得言、不得查、不得复仇。灵脉战中命他败于我手,亦是为压制其心魔爆发——若他胜,执念冲破契约,真相必现。
残音至此,闭环已成。
“妹妹的眼睛”,实为私生子之眼。右护法曾窥其真容,识破伪装,故被灭口。临终执念,非为己死,而是恐惧那孩子之眼——因那眼中,映出师尊背叛天道的证据。
我缓缓起身,剑尖离地三寸。
玉匣仍在腰间搏动,焦糖与残根共鸣未止。然识海已清,疑云散尽。师尊之道基,非毁于外敌,而崩于私欲;《九霄雷诀》之失传,非因战乱,而因其中藏有“代劫引”之术,被历代掌门刻意封禁。
而我今日所见枯骨持簪之象,非幻,亦非未来——那是师尊若不破契的下场。簪为玄铁所铸,乃我当年所遗;焦糖为千面鬼最后信物;枯骨端坐王座,正是容器化之终途。
他走过的路,我亦在行。
剑柄沾血,我握得更紧。
残音如海,我非其主,亦非其奴。我借死者之语破生者之谎,哪怕每听一句,神台便多一道裂痕。
我迈步向前。
足下纹路再起,节律与“逆耳”符同频。前行七步,空间未折,然识海深处,楚珩残音忽再变异:
“你既已知师尊之罪……可还记得,你是谁的弟子?”
我止步。
指尖抚过眉心朱砂,那点红痕,似一滴未干之血。
剑尖微颤,垂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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