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灰白的天光,我踩着残血脚印往前走。肩头雷印已经凉了,皮肉贴着骨头的位置还在发烫,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我低头看了眼掌心,刚才画逆契文留下的血痕还没干,裂开一道细口,渗出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前方雪地上有一道车辙,压得不深,断断续续地延伸出去。布帘碎片挂在枯枝上,狼首衔月的暗纹被风刮得翻了边。这是北疆商队的标记,也是天狼族的图腾。我没停下,只把指尖血抹在眉心,闭眼一瞬。识海里乱音冲撞,我抓出裴烬那句“剑尖偏了三分”,让它在耳边转了一圈,神志才稳下来。
这招只能撑一时。残音越多,识海越沉,像背了座山走路。但我不能停。
顺着车辙走了半个时辰,雪原尽头出现一片冰湖。湖面平得像块镜子,映不出天色,只泛着青灰的光。我走近湖边,发现岸边冻土上有打斗的痕迹。几道爪印深入冰层,边缘还带着血渍。再往前几步,一具狼尸侧躺在雪里,眼睛是蓝的,瞳孔没散,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蹲下身,手指碰了碰它的头骨。没有外伤,颅内却碎了。这不是野兽之间的撕咬,是被人用劲气从内部震裂的。
远处传来低吼。
七八头银目冰狼围成半圆,中间站着一个披黑狐裘的少女。她右手拄着一根断枝,左臂垂着,袖口染红。狼群不敢上前,可也不退,眼里那种蓝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远处操控。
她动了。转身挥臂,断枝扫过一头狼的脖子。动作快,但力道不足,狼只是踉跄了一下。另一头立刻扑上来,她闪得慢了,肩膀被撞中,整个人摔进雪堆。
我抬手,袖中残音微震。裴烬的声音自动浮起,那一句“剑尖偏了三分”在识海绕了半圈,我瞬间看清三头狼的扑击节奏。指尖轻弹,声波裹着气劲撞上它们的耳穴。三头狼同时歪倒,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剩下的狼开始退。
我走到战圈中央,低头看她。她仰脸望着我,呼吸急促,嘴角有血。银发从肩头滑下来,一直垂到地面。最奇怪的是她的耳朵后面,隐约浮着两道白线,像是骨头长到了皮外。
“你是谁?”她问,声音哑。
我没答。目光落在她腰间露出的一角纸片上。黄旧的符纸质地,边缘烧焦,上面画着一道雷纹。那是《九霄雷诀》的残页,我在清虚门禁典里见过。
她察觉我的视线,猛地往后缩。可她已经没力气了,靠在断木上喘气。
“别碰它。”她说。
我弯腰,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纸面,识海猛地一颤。一道低语钻进来:“北疆天狼的秘术……不可外传。”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回应。这残音不属于死者,而是附在秘法上的执念本身。
我收回手,把残页轻轻抽了出来。
她盯着我,眼神变了。刚才还有几分虚弱,现在只剩下冷。
“你听得见?”她问。
我还是没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轻,混在风里几乎听不清。然后她抬起右手,手臂皮肤裂开,一根骨刺从掌心穿出,直刺我胸口。
我没有躲。
就在骨刺离心口只剩三寸时,我把识海里的残音放了出来。不是攻击,是释放。那一句“当年摘星楼……”从裴烬临死前的记忆里翻出来,带着冰棺的寒意,直接撞进她的神识。
她身体一僵,喉头涌上一口血,喷在我衣襟上。
骨刺停在半空,然后慢慢缩回皮下。她双眼失焦,身子往旁边倒去,我伸手扶住她肩膀,把她带进湖边的小屋。
屋子很小,只有床和桌。我将她放在床上,顺手把残页压在枕下。她昏迷前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三百年了……轮回的人总这么蠢。”
话落,外面湖面突然震动。
我转身走出屋门,站在湖边。冰层下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锁链在移动。低头看去,一道青铜链从湖底升起,穿过冰面,锈迹斑斑,末端连着什么,沉在更深的地方。
我蹲下,伸手摸了摸那条链子。表面刻着细小的符文,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但其中一段还能辨认——是个“绫”字。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我回头,看见床沿塌了一角,木屑飞溅。她还在昏睡,可耳后的白骨纹正在发亮,脖颈后方凸起三处硬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我站起身,走向屋子角落的水缸。缸里结着厚冰,我一掌拍碎,捞出一块冰握在手里。寒气顺着掌心往上爬,压住了雷印的灼痛。
识海又开始嗡鸣。这次不是杂音,是一段新的残音在回荡。不是来自我杀过的人,而是来自那张残页。反复重复着同一句话:“镜湖之下,封的是名字。”
我走出屋子,重新站到湖边。
青铜锁链静止了,但湖面不再平静。一圈圈涟漪从中心扩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睁眼。
我盯着湖心,左手攥紧了那块冰。冰开始融化,水顺着指缝流下,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屋里的呼吸声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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